他想起昨天阿昼修复的那个虚拟搪瓷杯，杯身上印着褪色的五角星，杯底有个歪歪扭扭的“野”字——那是他小时候学写字，拿着铁钉在杯底刻的，被外婆笑着骂“败家子”。
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
他重新打开游戏，阿昼还站在旧物仓里，面前的工具箱敞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修复到一半的铁皮青蛙、万花筒碎片、毛衣针，还有那个搪瓷杯。
“你到底是谁？”林野对着麦克风低声问。
阿昼转过身，眼睛在虚拟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澈：“我是阿昼，这里的仓主。”
“这里是什么地方？”
“旧物仓啊。”阿昼歪了歪头，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火灾后就变成这样了，我在找一样东西。”
“找什么？”
阿昼的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努力在回忆：“不知道，就是……很重要的东西，好像丢在火里了。”他走到虚拟的火场边缘，那里的火焰永远保持着燃烧的姿态，却不会真的蔓延，“每次到这里，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林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他想起火灾那天，自己也是这样站在火场外面，看着浓烟滚滚，心里空得发疼，却倔强地不肯承认那是害怕。
“别找了。”林野说，“游戏里的东西，都是假的。”
阿昼没回头：“可感觉是真的啊。”他蹲下身，从灰烬里捡起一枚小小的玻璃弹珠，透明的，里面嵌着红色的花纹，“你看，这个很漂亮。”
林野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颗弹珠，当年外婆在火场里找到的，虽然边缘磕破了点，他还是宝贝了很久。后来搬家，不知道被丢在了哪里。
“扔掉。”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阿昼却小心翼翼地把弹珠放进布包：“为什么要扔？它没做错什么。”
林野关掉了游戏。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老城区的方向依旧亮着零星的灯火，像外婆以前在旧物仓门口点的马灯。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人生图鉴》的系统通知：“旧物仓篇隐藏剧情即将开启，敬请期待。”
林野盯着那条通知，手指悬在删除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他知道自己应该删掉游戏，应该像周明轩说的那样，把精力放在现实里，放在工作和未来上。可阿昼那双执着的眼睛，那些不断冒出来的记忆碎片，像藤蔓一样缠上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却又舍不得挣脱。
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关于那场火灾，关于那个没说出口的再见，关于那个被他刻意遗忘了十年的自己的答案。
第二部分：虚拟与现实的渗透
第四节
《人生图鉴》的更新推送在周三凌晨三点弹了出来。林野被手机的震动吵醒，迷迷糊糊地点开，屏幕上跳出一行烫金的字：“旧物仓篇隐藏剧情——‘灰烬里的温度’已解锁。”
他没立刻打开游戏，只是盯着天花板，听着窗外偶尔驶过的汽车声。出租屋的暖气不太足，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是昨晚没来得及收起的外婆的搪瓷杯，他从老家的储物间翻出来的，杯底的“野”字已经模糊不清，杯身的五角星被烟火熏得发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