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说那是不务正业。”
“人生是自己的,沈醉。”苏醒轻声说,“我们有权利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天下午,他们在芦苇荡待到日落。在回家的路上,他们经过了县城边缘那片待拆迁的老街区。残垣断壁间,一只流浪猫倏然窜过。
“看,那里有只小猫,好像受伤了。”苏醒指向一堆废墟后面。
沈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只瘦弱的橘猫蜷缩在那里,后腿有明显的伤痕。
“我们得帮帮它。”苏醒说着就要上前。
“别去,那里结构不稳。”沈醉拉住她,“明天我带工具来,给它做个窝。”
苏醒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这时,沈醉的手机响起——是他母亲催他回家吃饭。
“你先回去吧,我再观察一下小猫的情况。”苏醒说。
“那你小心点,别待太久。”
沈醉转身离开,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几个青年的嬉笑声。他回头,看见三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朝苏醒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
沈醉在雨声中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微亮。这个梦比往常更加清晰,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重新浮现——那三个青年,他们不怀好意的笑声,苏醒警惕后退的身影。
他起身冲了杯咖啡,站在窗前看着被雨水打湿的城市。十年过去了,他从那个小县城来到这座大都市,成了一名建筑设计师。同事们眼中的他沉默寡言但才华横溢,没人知道他背负着怎样的过去。
他始终没有放下画笔,那些线条和构图是他唯一的宣泄途径。在他的速写本里,反复出现着同一片芦苇荡,同一个女孩的身影。
“沈先生,您又做那个梦了?”心理医生李大夫在视频那头问道。由于疫情,他们的咨询改为线上进行。
沈醉点点头。“更清晰了。我记起了那天离开她之前,有三个混混朝她走去。”
“这是重要的进展。”李大夫记录着,“这说明你的潜意识正在尝试整合那段记忆。”
“整合?有什么用?苏醒已经死了,而我是那个丢下她的人。”
“事情往往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沈醉。大脑为了保护我们,有时会扭曲或隐藏部分记忆。而反复出现的梦,正是心灵试图修复这些创伤的信号。”
沈醉沉默了一会儿。“我昨晚画了那三个人的肖像。根据记忆画的。”
“这很好!你能把画带下次来咨询时给我看看吗?”
挂断电话后,沈醉打开速写本,凝视着那三张面孔。其中一个人,右眼角有一道明显的疤痕。这个特征他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门铃响起,沈醉合上速写本走去开门。是他的同事林小雨,捧着一叠资料站在门口。
“沈大设计师,这是你要的南区改造项目的背景资料。”林小雨笑着递过文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沈醉敞开的速写本,“哇,这是你画的?太厉害了!”
沈醉迅速合上本子。“谢谢。资料我明天看完给你反馈。”
林小雨却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沈醉,你最近看起来特别疲惫,是项目压力太大了吗?”
“只是睡眠不好,老毛病。”
“要不周末一起去爬山?呼吸新鲜空气有助于改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