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会在入夜后,如同真正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国公府的高墙之内。
天亮前又带着一身露水归来。
他从不同我汇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也从不询问。
我们之间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直到那日清晨,他将一个沾着泥土和暗褐色污迹的布包,沉默地放在我窗前的石桌上。
我正在喝药,目光掠过那个布包,动作未停。
“是什么?”我问。
他垂着眼:“一些……让小姐夜里能睡安稳些的东西。”
云袖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
里面是几块碎裂的令牌,材质普通。
但上面刻着的诡异蛇形图腾,却让人心生寒意。
除此之外,还有几张按着血手印的供词。
字迹潦草,内容却触目惊心——上面详细记录了几拨人受雇于“府内贵人”,计划在近期于我院外制造走水、在我的饮食中下慢毒等阴私手段。
云袖看得脸色发白,手都在抖。
我的目光从那些东西上抬起,落在当归平静无波的脸上。
他的棉袍袖口处,有一道不易察觉的撕裂,边缘带着一丝干涸的血色。
“人呢?”我放下药碗。
“处理干净了。”他回答得简洁,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角的灰尘。
我看着他。
不过月余,那个在刑场上奄奄一息的死囚,此刻站在这里,已能为我荡平暗处的魑魅魍魉。
他的成长速度,快得令人心惊。
“下次,”我缓缓道,“不必留证据。”
他微微一怔,随即低头:“是。”
6
我让云袖将东西收好,这些都是日后清算的凭证。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二房的手段绝不会如此简单.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果然,没过几日,风暴便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一队盔明甲亮的宫中禁卫,在一个阴沉下午,径直闯入国公府。
为首的内侍手持令箭,声音尖利:
“奉旨,查问北境逃卒陈玄玉!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整个国公府瞬间被肃杀的气氛笼罩。
祖母称病不出,二叔卫弘则“恰好”不在府中。
唯有二婶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在一旁冷眼旁观。
禁卫直接包围了归雁苑。
“小姐,”当归站在我身侧,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紧绷,“我出去。”
他若出去,便是死路一条。
北境之事是皇家逆鳞,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我按住了他的手臂。
他的手很凉,像一块寒铁。
“站着。”
我命令道,然后由云袖扶着,走到了院门前。
那内侍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卫小姐,咱家也是奉命行事,请您行个方便,将人交出来吧。包庇逃卒,可是大罪。”
我看着他,语气虚弱却清晰:“公公此言差矣。我院中只有家父为我寻来的侍卫‘当归’,并无什么北境逃卒‘陈玄玉’。公公怕是找错了地方。”
内侍脸色一沉:“卫小姐,证据确凿,有人亲眼所见,岂是您一句话能否认的?”
“证据?”我轻轻咳嗽了两声,云袖立刻为我披上大氅,“何人所见?证据何在?可否与他对质?”
内侍语塞,显然对方提供的只是匿名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