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以及一声洪亮的通报:
“八百里加急!北境军报——!”
一名风尘仆仆、背后插着三根翎羽的传令兵。
几乎是滚鞍下马,踉跄着冲了进来。
无视院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高举着一封火漆军报,嘶声喊道:
“北境大捷!镇国公亲率玄甲军,奇袭北漠王庭,斩敌三万,俘获牛羊马匹无数!北漠王……授首了!”
7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国公府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喧哗!
北境大捷!国公爷赢了!
那内侍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我适时地又剧烈咳嗽起来,仿佛随时会晕厥.
声音微弱却足以让周围人听清:“父亲……父亲终于赢了……我卫国将士的血……没有白流……”
我这话,看似感慨,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那些前来捉拿“北境逃卒”的人脸上。
北境刚刚用一场辉煌的胜利证明了他们的忠诚与勇武。
此刻你们却要来捉拿一个“莫须有”的逃卒?
内侍的脸色一阵青白。
最终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既然……既然是误会,那咱家就不打扰小姐静养了。告辞!”
禁卫来得快,去得也快。
院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我挺直的脊背微微放松,这才感觉到掌心一片湿冷。
当归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我,那双沉静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劫后余生的悸动,有对北境大捷与北漠王授首消息的震动。
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灼热的、难以言喻的感激与……震撼。
他看到了。
看到我这个“病弱”的国公府小姐。
是如何用言语和姿态,借助一场突如其来的边关大捷,轻描淡写地逼退了宫中的虎狼。
他忽然单膝跪地,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当归……谢小姐……再次救命之恩!”
我没有扶他。
我知道,经此一事,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起来吧。”我望着北方天空那抹即将被乌云吞噬的残阳,轻声道,“风雨,还未停呢。”
只是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只是这几条宫中恶犬了。
当归站起身,沉默地立于我身侧。
他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异常挺拔,像一杆即将刺破苍穹的长枪。
我知道,这把刀,已经开刃了。
8
北境大捷的余晖尚未散尽.
真正的寒冬便挟着凛冽的北风,席卷了京城。
父亲卫峥的赫赫战功,如同一块投入朝堂静湖的巨石。
激起的不仅是荣耀的浪花,更有暗藏的漩涡。
国公府的门槛几乎被前来道贺的官员踏破。
但祖母以我“病体未愈,需静养”为由,将大部分访客挡在了门外。
我乐得清静。
在归雁苑中,看着窗外又开始飘落的细雪。
“小姐,查清楚了。”当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知何时,他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房中。
他如今在我面前,已不再像最初那般时刻紧绷。
但那份恭敬却已刻入骨髓。
“说。”我并未回头,依旧看着窗外。
“宫中那次发难,明面上是兵部侍郎赵构授意,他曾是……陈玄玉的直属上官。”当归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北境之事后,他上书力主严惩幸存者以儆效尤。他怕我活着,会说出些……于他不利的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