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酒杯,掩去唇边冷意。
目光掠过脸色铁青的赵构,以及神色各异的皇子。
风已起,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12
宫宴上的“助兴”比武,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朝堂内外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镇国公府侍卫一招击败孙莽”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京城。
当归这个名字,第一次不再是依附于我国公府嫡女的模糊影子.
而是以一种强悍无匹的姿态,闯入了各方势力的视野。
归雁苑依旧平静。
但这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拜访的帖子雪片般飞来。
有探听虚实的,有试图招揽的。
甚至还有……说媒的。
“小姐,吏部张尚书家夫人想请您过府赏梅,特意问了当归侍卫是否得空护送……”云袖念着帖子,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我靠在暖榻上,手里捧着一本医书。
闻言连眼皮都未抬:“回了,说我病着,吹不得风。”
“是。”
当归站在窗外廊下,身姿笔挺。
那些纷至沓来的喧嚣,似乎并未影响到他分毫。
他依旧沉默地守护着这一方院落。
只是偶尔望向我的眼神,比以往更深沉了些。
我垂眸,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午后,一封来自北境的八百里加急,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信是父亲卫峥的亲笔,字迹仓促而凝重。
信中言,北漠王虽授首,但其残部在新首领兀朮的带领下,勾结西陲羌戎,卷土重来,攻势凶猛。
北境防线压力骤增。
父亲麾下虽兵精将勇,却极度缺乏能冲锋陷阵、独当一面的先锋悍将。
信的末尾,父亲笔锋一转,提到了京城传闻。
“……闻府中侍卫当归,勇武绝伦,有万夫不当之勇。此正值用人之际,若此子忠心可用,可令其速赴北境,戴罪立功。军中只认军功,不论出身,为父在此,可保其无恙。清辞,国事为重,望我儿斟酌。”
我握着信纸,微微用力。
父亲的信,像一把钥匙。
打开了我早已预料到的命运之门。
我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
当归这样的锋刃,不可能永远困于后宅方寸之地。
北境,才是他真正的战场。
是他洗刷冤屈、重获新生的唯一途径。
也是他实现“该做之事”的舞台。
“云袖,”我轻声唤道,“叫当归进来。”
“是。”
13
当归推门而入,依旧是那副沉静模样。
他敏锐地察觉到我情绪有异,目光中带着询问。
我将父亲的信递过去:"看看吧。"
他双手接过,低头细读。
随着目光在信纸上游走,他的呼吸渐渐粗重。
我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波澜。
但更多的,是难以割舍的挣扎。
信纸被沉默地递回。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小姐,当归……但凭小姐吩咐。"
他没有说想去,也没有说不愿去。
将选择权完全交到了我手中。
我看着他低垂的头颅,看着他紧绷的肩背,心中百感交集。
救他,养他,磨砺他,不正是为了这一天?
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那股说不清的滞涩感却盘踞心头。
"起来。"
说实话。"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想!北境是军人的归宿,血债需用血来偿!我想回去,想证明我不是逃兵,想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