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可怜。
却又……可恨。
“至于‘丧偶’,”我顿了顿,看到他身体猛地一僵,才慢悠悠地接下去,“不过是为了省去麻烦的说辞。毕竟,让外界知道孩子有个活着的、却如同死了的父亲,或者有个需要不停应付的前夫,都很烦人,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了他的心窝。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所以……在你心里,”他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我已经……死了?”
我没有回答。
沉默,有时候是最锋利的答案。
他看着我,眼神从最初的疯狂、乞求,慢慢变得空洞,最后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他支撑着身体的手臂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跪得太久,还是因为情绪的巨大冲击。
良久。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干涩,带着浓浓的自嘲。
“呵……呵呵……装死……我真是……疯了……”
他摇摇晃晃地,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但膝盖似乎麻木了,加上酒意未散,他刚起身一半,就趔趄了一下,差点重新栽倒。
我冷眼看着,没有伸手。
他终于站稳了,背对着我,背影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孤寂落寞。
他没有回头,只是用沙哑到极点的声音说:
“打扰了。”
然后,他一步一步,有些蹒跚地,走向门口。
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再次被轻轻关上。
公寓里恢复了彻底的寂静,静得能听到自己平稳的心跳声。
我靠在沙发背上,缓缓闭上眼睛。
指尖,却在不自觉地,轻轻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
那里,有一个正在悄然成长的小生命。
与傅琛无关。
只属于我,宋晚。
4
门合拢的声音并不重,却像一道无形的闸,轰然落下,将门内门外割裂成两个世界。
傅琛走了。
带着一身酒气、狼狈和那句诛心的“装死还来得及吗”,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公寓里恢复了先前的死寂,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还有胃里隐隐的、不甘寂寞的翻搅。
我依旧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没有动。指尖无意识地在小腹上轻轻画着圈,那里依旧平坦,却已经能牵动我所有的神经。
没有预料中的解脱感,也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沉的、浸入骨髓的疲惫,以及……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空落落的感觉。
傅琛下跪的画面,他猩红的眼,他嘶哑的质问,像烙印一样刻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疯了……”他最后自嘲的低语,仿佛还在耳边。
是啊,疯了。从他不顾一切闯进来,到他屈膝跪下,问出那个荒诞至极的问题,整个过程都透着一股脱离轨道的疯狂。
这不像他。至少,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算无遗策的傅琛。
是因为酒?还是因为……“丧偶”那两个字,和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