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根手指捏着那个发夹,递到我面前,语气轻快,带着施舍:“喏,生日礼物。看你平时连个头绳都没有,可怜见的。”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还没走远的二哥脚步缓了慢,嘴角勾起看好戏的弧度。
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视线,带着审视、嘲弄,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击着肋骨。
我深吸一口气,几乎是扑了过去,用双手接过了那个发夹。
动作迅疾而虔诚,像接住什么稀世珍宝。
指尖在接触到粗糙塑料的瞬间,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抬起头,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断断续续,放大到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谢……谢谢姐姐!这、这太贵重了!我……我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漂亮的礼物!”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发夹,像是看到了全世界的光,泪水恰到好处地滚落,滴在手背上。
“我……我好喜欢!真的太喜欢了!”
声音拔高,带着哽咽。
我紧紧攥着那个发夹,贴在胸口,然后,身体开始摇晃。
眼一闭,腿一软,我“咚”地一声,直接“幸福”地晕倒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倒地的那一刻,我听到三哥毫不掩饰的嘲讽:“真是浮夸到令人作呕。”
“戏过了。”二哥轻飘飘地评价。
“没劲。”这是大小姐宋瑶失去兴趣的声音。
脚步声逐渐远去。
直到四周彻底安静下来,我才敢慢慢睁开一丝眼缝。
头顶是奢华到极致的天花板浮雕,像一张张嘲讽的巨口。
我撑着手臂,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来,膝盖被硌得生疼。
手里,还死死捏着那个一元店的发夹,塑料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没有人扶我。
空旷的餐厅里,只剩下我,和满室冰冷的奢华。
1.
夜深了。
古堡似的宋宅沉入一片死寂。
我躺在佣人房隔壁的、那个狭小房间的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月光透过高窗狭窄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小片惨白。
“浮夸……做作……”
白天的评价还在耳边回响。
他们不懂。
这浮夸的感激,这做作的晕厥,是我唯一的铠甲,是我能在这里喘气的保命符。
我必须让他们觉得我卑微到了泥土里,觉得我蠢笨、虚荣、上不得台面,觉得我的一切反应都在他们的掌控和预料之中。
只有这样,我才是“安全”的。
才是那个可以被忽略、无需被“处理”掉的透明人。
脑子里闪过这三个月零星捕捉到的信息。
前任管家,据说因为试图查阅家族核心账目,外出采购时遭遇“意外”车祸。
一个颇得养父欢心、差点被认作干女儿的女孩,在某个清晨被发现“自愿”离开了,留下的一封告别信笔迹潦草。
还有那个女佣……
冷汗浸湿了后背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