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教室门口,”他哑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你递过来的时候……我碰到了一点……”
他顿住,脸上血色尽失。
“然后呢?”我紧盯着他。
他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再睁开时,里面布满了血丝:“噩梦……连续几天……都是同一个……血红色的……还有声音……”
他语无伦次,但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
果然如此。
我心里最后一块石头落地,随之涌起的是一种混杂着冰冷和复仇快意的复杂情绪。原来,施加暴虐的人,内心也藏着如此不堪一击的恐惧。
“那不是噩梦,周烬。”我放慢语速,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他的耳膜上,“那是警告。或者说……是反噬。”
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收集头发,满足的是你内心那个见不得光的癖好,或者别的什么。”我指了指自己披散的长发,“但我的头发,连接着你不懂的东西。你强行掠夺,只会引火烧身。”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窃窃私语。
周烬靠在树干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他看着我,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校霸,而是一个被恐惧攫住的少年。
“所以,”他哑声问,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只要我不碰你的……”
“只要你不碰,不伤,不存妄念,”我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自然相安无事。”
我顿了顿,看着他苍白的脸,补上最后一句:“否则,下次你梦到的,就不会只是血色和声音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这一次,他没有阻拦,甚至在我发梢即将扫过他手臂时,惊惶地侧身避让。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已经彻底调换。
关于头发和周烬秘密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我手里握着的,是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底牌。
脚步声在寂静的小路上回响,沉稳而坚定。
周烬僵立在原地,直到那脚步声远去,彻底消失在宿舍楼的灯光里。他才像脱力一般,顺着粗糙的树干滑坐下去,双手插进短发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月光惨白,照亮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和散落在他脚边、无人敢拾取的……
4
那晚之后,周烬彻底从我面前消失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他依然来上课,依然穿着那身松垮的校服,在走廊里与人擦肩而过,带起一阵冷风。但他不再看我,不再靠近我所在的区域,甚至在我偶尔不得不经过他座位时,他会下意识地绷紧身体,视线牢牢锁在课本上,仿佛那上面刻着救命的咒文。
班级里的气氛变得微妙。
起初是窃窃私语,关于我如何用一句话吓退了校霸,版本越传越离奇。有人说我背景深厚,是某个隐世家族的大小姐;有人说我懂巫蛊,给周烬下了降头。
周烬的沉默,某种程度上坐实了这些流言。他那些曾经的跟班,看我的眼神从探究忌惮,变成了明晃晃的恐惧,像躲避瘟疫一样绕着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