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是啊，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一个女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那场面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她眼里的绝望，和小男孩那双清澈又懵懂的眼睛，像两根针，扎在我心上。
我那点角色扮演的兴致，早就被扎得千疮百孔。
“去查。”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查清楚这个李暖和她那个跑路的男人王雷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五千块的来龙去脉，都给我查清楚。”
“是，陈总。”李昂立刻应下。
效率很高，半个小时后，李昂就把一份资料递到了我面前。
资料不长，但内容很让人火大。
王雷，一个彻头彻尾的赌鬼、人渣。和李暖结婚后，不仅不工作，还把李暖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全都偷去赌光了。我爸账本上那五千块，就是他当初赌输了钱，被高利贷追债，走投无路之下，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那个同样不着调的老爹借的。
后来，王雷在外面欠的赌债越来越多，前段时间直接人间蒸发，把所有烂摊子都留给了李暖和他们的儿子，小名叫豆豆。
李暖为了还债，也为了养活孩子，白天在一家小餐馆打工，晚上就自己推个小车出来卖点小吃。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资料最后还附了一张照片，是偷拍的。照片里，李暖推着一辆小吃车，在路灯下忙碌，豆豆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乖乖地写着作业。昏黄的灯光洒在母子俩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我捏着那几张纸，心里堵得慌。
我那个老爹，一辈子风流债无数，没想到临了临了，还干了件人事，借钱给了一个赌鬼，然后把这个烂摊子甩给了我。
“陈总，这笔账……”李昂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账？”我把资料扔到一边，“这钱跟她有什么关系？王雷借的，找王雷要去。”
“可王雷人找不到了。”
“找不到就去找！”我火气上来了，“一个大活人还能飞了？动用我们所有的人脉和资源，把他给我从地底下挖出来！”
“是！”李昂被我的火气吓了一跳，赶紧点头。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情却一点都好不起来。
把王雷找出来，然后呢？让他还钱？他一个赌鬼，拿什么还？就算他还了这五千块，李暖和豆豆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们的困境，不是这五千块，是那个叫王雷的人渣，是还不完的旧债，是没有保障的未来。
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本以为这是一场有趣的游戏，结果却一头撞进了别人沉重的生活里。
车子开回了市中心的豪华公寓。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城市的璀璨灯火，第一次觉得这片繁华有些刺眼。
第二天，我鬼使神差地，又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南城旧街巷。
我没上楼，就在楼下不远处停着。我告诉自己，我就是来看看，看看那个女人是不是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傍晚时分，我看到李暖推着她那辆小吃车出来了。豆豆还是跟在她身边，帮她拿着小凳子。
她的摊子很简单，就是一个小小的油锅，卖炸串和一些关东煮。生意不好不坏，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街坊邻居。
我坐在车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