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静地待在府中，不争不闹，替他打理家事。
沈聿公务繁忙，常常深夜才归。我将沈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下人起初还有怠慢，被我以雷霆手段处置了两个后，便都规矩起来。我将他的喜好、习惯一一记下，吩咐厨房准备他爱吃的菜式，将他书房的一切维持原样，连他常看的书卷翻到第几页都记得。
我像一个最称职的管家，打理着有他的一切，却从不靠近他。
他偶尔会来我房中，大多是在长辈催促，或是某些必须夫妻同席的场合前后。同床而眠时，他总是背对着我。有时我能感觉到他并未睡着，呼吸并不平稳，但他从不转身。
我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全京城都在传，苏家女爱惨了沈大人，才会如此卑微隐忍，连他心有所属都不在乎。连锦书都时常为我抱不平：“小姐，您何必如此？您明明……”
我打断她，将手中核对好的账本合上：“下去吧。”
何必如此？不过是想保留最后一点尊严罢了。既然他想要一个安静、懂事、不惹麻烦的“替身”，我便演给他看。让他，也让所有人看看，我这个“替身”，能做得多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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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儿的“病”犯得越来越频繁。
有时是心口疼，有时是头晕，有时是夜里惊梦。每次她一不适，下人必定第一时间报到沈聿那里，而沈聿，无论多晚，无论在做什么，大多会过去看一眼。
府中下人看我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同情和隐秘的鄙夷。
甚至在他白月光生病时，亲自上门照顾。
那日午后，林婉儿又“病”了。这次来得凶猛，丫鬟慌慌张张跑来禀报时，声音都带了哭腔。沈聿不在府中，我正看着人收拾库房。
我放下账册，淡淡道：“去请大夫。”然后起身，亲自去了林婉儿居住的客院。
院子里药香弥漫，林婉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上覆着湿巾，见到我，挣扎着要起来，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表嫂……怎敢劳您大驾……”
我按住她：“妹妹身子要紧，好生躺着。”我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试了试温度，亲自喂她。
她似乎有些意外，顺从地喝了药，然后倚在床头，气若游丝：“多谢表嫂……只是我这破败身子，总是拖累表哥，如今还拖累了表嫂，心中实在难安。”
“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我语气平和，替她掖了掖被角，“夫君公务繁忙，我照顾妹妹是应该的。”
她仔细观察着我的神色，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丝勉强、嫉妒或怨恨。但她什么也没找到。我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丝毫涟漪。
她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无趣，恹恹地闭上眼。
我守在旁边，直到她呼吸平稳，才悄悄起身离开。走到院门口，却看见沈聿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那株海棠树下，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他大概是听下人说了我在这里。
“夫君。”我敛衽行礼，如同对待任何一位需要尊敬的家族成员。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辛苦你了。”
“分内之事。”我垂眸，“妹妹刚睡下，夫君若无事，妾身先告退了。”
我与他擦肩而过，没有回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背上，带着某种探究，某种我无法理解，也不愿去深究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