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别过头，不想让她看到我此刻狼狈的模样。
“看着我。”她命令道。
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转过头来。
她的指尖很凉，力道却大得惊人。
我被迫与她对视。
在她清冷的眼眸里，我看到了自己涨红的脸，和眼角屈辱的泪光。
“慕云羲。”
“在大靖，男子被欺辱，不是你的错。”
“错的是施暴者。”
“你不需要感到羞耻。”
她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
像一股清泉，洗刷着我心头的污秽。
我愣愣地看着她，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我，男子要贞静，要懂得避嫌。
如果招惹了是非，那一定是你自己不够检点。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我，错的不是我。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她那双冰冷的眼睛里，似乎也藏着一丝……温度。
4 口供录心
凌霜月似乎没想到我会哭。
她捏着我下巴的手，微微一顿。
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连我自己都无法分辨的情绪。
是……无措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我掐灭了。
怎么可能。
她是凌霜月，是无所不能的女战神。
她怎么会有这种情绪。
“别哭了。”她松开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像什么样子。”
她从袖中再次取出一块丝帕，依旧是洁白的。
这一次，她没有递给我，而是直接上手，有些粗鲁地擦拭我脸上的泪痕。
她的动作很僵硬，力道也不小，擦得我脸颊生疼。
但我没有躲。
我贪恋着她指尖那短暂的，冰凉的触碰。
也贪恋着，她身上那股让人安心的皂角香。
“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掉眼泪。”她嘴上嫌弃着，手上的动作却轻了些。
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学生……失仪了。”
“知道就好。”
她收回手，将那方沾了我泪水的丝帕，随意地扔在了一旁。
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我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旖旎心思，瞬间被浇灭了。
是啊，我在妄想什么呢？
她救我，或许真的只是出于一个执法者的责任感。
又或者，只是为了维护国子监，乃至皇家的颜面。
与我慕云羲本人，并无半点关系。
我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将自己缩回角落。
“大人……要带学生去哪里？”我小声问道。
“大理寺。”
“去大理寺？”我心中一惊，“为何？”
“柳三娘的案子，需要你做人证。”她淡淡道。
原来如此。
我心中了然，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我想的那样就好。
“今日之事，多谢大人出手相救。学生感激不尽。”我真心实意地道谢。
“不必。”她闭上眼睛，又恢复了那副假寐的模样，“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气氛不再那么压抑。
我身上裹着她的披风，鼻尖萦绕着她的气息。
心中那块因恐惧和屈辱而结成的冰，正在一点点融化。
我偷偷地看着她。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挺直的鼻梁，和那淡色的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