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疼,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怎么会……这么快?
病房里,江屿又在发脾气,摔了护士送来的药。我看着那满地的狼藉,看着江屿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英俊面孔,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3.
顾衍和沈芊芊的婚礼,在三个月后。
我没有收到请柬,但我鬼使神差地去了。
我把自己藏在宴会厅最角落的阴影里,看着台上那个我曾无比熟悉的男人。
他穿着新郎的礼服,身姿挺拔,气度雍容。他没有笑,但眉眼间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温和与平静。他看着一步步走向他的沈芊芊,目光专注。
沈芊芊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那是被精心呵护、被全然爱着的女人才会有的模样。
司仪说着誓词,他们交换戒指。
顾衍执起沈芊芊的手,将那枚钻戒缓缓套入她的无名指。然后,他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珍视的吻。
没有看我时的狂热、压抑与痛苦,也没有签离婚协议时的死寂与绝望。只有一种归于宿命的平静和温柔。
台下掌声雷动。
他牵着沈芊芊的手,一桌一桌地敬酒。走到我附近的那几桌时,我清晰地看到他侧脸上浅浅的笑意,看到他为沈芊芊挡酒时自然的姿态,看到沈芊芊看他时,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慕与依赖。
他们站在一起,那么和谐,那么登对。
我的心口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闷闷地疼,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一股巨大的、空茫的悔意,如同海啸般将我吞没。
我踉跄着逃离了那个地方,像个见不得光的幽灵。
4.
回到我和江屿临时的“家”,一处他坚持要买的、据说是为了复健方便的公寓。屋里一片狼藉,酒气熏天。
江屿又喝酒了。他的腿经过长时间的复健和我几乎倾尽所有的财力寻求名医,已经能勉强靠着助行器走几步,但他的情绪却愈发阴晴不定。
他瘫在沙发上,醉眼朦胧地看着我,嗤笑:“去哪儿了?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怎么,看到你的前夫风光大娶,心里不痛快了?”
我没理他,疲惫地想回房间。
他却突然扔过来一个东西,砸在我脚边。
是一个女士钱包,不是我的。
我弯腰捡起,打开,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江屿和一个年轻女孩亲密相拥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日期,赫然是在他车祸后、我日夜不离照顾他期间!
“你……”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哼,”江屿得意地笑了,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恶意,“真以为我非你不可?苏晚,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能伺候我,能帮我联系医生,你以为我会留着你这个被顾衍穿过的破鞋?”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我的心脏。
原来如此。
原来所谓的深情,所谓的需要,不过是一场利用和欺骗。
我为了他,抛弃了视我如命的顾衍;我为了他,耗尽了所有的青春、热情和精力;我为了他,背负着沉重的愧疚和责任感,活得人不人鬼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