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眼角有泪光闪,却亮得像落了星子。“还要放张桌子,我画画,你看书。”
“嗯,再放个小炉子,冬天煮甜酒圆子。”
“还要种盆薄荷,夏天能驱蚊。”
“还要……”陈默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还要挂个铜铃,跟书店的一样,这样我就能知道,你来了。”
林晚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温热的。“傻不傻,”她抽噎着说,“我都在你身边了,还要什么铜铃。”
老街的春天来得慢,等老槐树抽出第一片新叶的时候,画材店旁边的铺子已经收拾好了。林晚在墙上刷了层米白色的漆,陈默搬来的旧书架是深棕色的,一深一白,倒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的灰裤子和她的白裙子。
开业那天,没放鞭炮,只在门口挂了块木牌,上面是林晚写的字:“默晚书坊”。陈默觉得这名字真好,把他的名字和她的名字揉在一起,像把两杯温吞的茶兑成了一壶,暖得正好。
街坊邻居都来道贺,张婶看着屋里摆着的画和书,笑着说:“这下好了,看书的能赏画,看画的能看书,你们俩啊,真是天生一对。”
林晚正在给画框掸灰,闻言脸一红,手里的鸡毛掸子都差点掉了。陈默站在书架前,把一本《雪国》摆到最显眼的位置,那是林晚第一次买的书,他特意包了层新的书皮。听到张婶的话,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却假装没听见,继续整理手里的书。
傍晚关店的时候,陈默锁上“默晚书坊”的门,林晚站在他身边,手里抱着刚画好的画,上面是夕阳下的书坊,门口的木牌在风里轻轻晃,老槐树的新叶绿得发亮。
“明天,我们去拍张照片吧。”林晚说,“挂在书坊里。”
“好。”陈默握住她的手,这一次,握得很稳。
他们去了街角的照相馆,老板是个老头,用的还是老式的相机。林晚选了件浅蓝色的旗袍,是她妈妈年轻时穿的,领口绣着朵小小的兰花。陈默穿了件深灰色的中山装,还是他爷爷留下的,熨得笔挺。
“靠近点,再靠近点。”老头举着相机,嗓门洪亮,“年轻人,害什么羞。”
林晚往陈默身边靠了靠,肩膀碰到他的胳膊,温温的。陈默闻到她发间的香气,是淡淡的槐花香皂味,跟书店里的味道混在一起,成了他心里最安稳的气息。
相机“咔嚓”一声,把那个瞬间定格了下来。照片洗出来的时候,陈默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嘴角带着点生涩的笑,而林晚靠在他身边,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他忽然觉得,原来等待真的会有结果,就像那些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旧书,总有一天,会遇到懂它的人,把它捧在手心,细细品读。
书坊的生意慢慢好起来,有来买画的,有来淘书的,还有些年轻人,就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点杯花茶,看陈默和林晚一个整理画具,一个擦拭书架,不言不语,却满是温柔。
有一天,一个小姑娘拿着本破旧的笔记本,怯生生地问林晚:“姐姐,你这里收旧东西吗?这是我奶奶的日记,她说里面记着她年轻时的事,想找个地方好好放着。”
林晚接过笔记本,封面是磨破的红绸子,里面的纸页已经泛黄,字迹却娟秀。她翻开一页,上面写着:“1953年,春,他送我一本《牡丹亭》,说等秋收了,就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