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倔,你不怕那骚货勾引你?”有人开玩笑问。
爷爷瞪他一眼:“我心里干净,看谁都干净。”
我听了,心里惭愧。
要不是我说出去,也许不会闹成这样。虽然爷爷警告过我别往外说,但我那天跑回家时太慌张,被邻居二狗子看见了,他一套话,我就全说了。
二狗子是个大嘴巴,肯定是他传出去的。
3
又过了半个月,出了件大事。
王老五的胖婆娘带着娘家人,半夜闯进绣花婶子家,把她拖出来打了一顿。
第二天早上,我看见绣花婶子脸上有淤青,走路一瘸一拐的,但还是照常喂鸡做饭。
我心里难受,偷偷从家里拿了两个鸡蛋,放在她家门口。
没想到我刚转身要走,绣花婶子就开门出来了。她看见地上的鸡蛋,又看见我,明白了。
“南北,”她叫住我,“进来坐坐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她进了屋。
绣花婶子的家很简陋,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给我倒了碗水,然后坐在我对面。
“南北,婶子要走了。”她平静地说。
我愣住了:“去哪?”
“去南方,”她说,“我表哥在那边打工,说那边工厂招人,包吃包住。”
我不知道南方有多远,但知道肯定比镇上远多了。
“还会回来吗?”我问。
绣花婶子摇摇头:“不回来了。”
我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绣花婶子,你要抛下我吗?”
“别怪嫂子,”绣花婶子打断我,“是婶子自己做错了事。在草山岭,女人一旦做错了事,就一辈子抬不起头。”
她顿了顿,又说:“南北,你记住,长大了要好好读书,走出这大山,外面的世界大着呢。”
我生气了,绣花婶子像我一样,抛弃了我。
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绣花婶子伸手替我擦掉眼泪,笑了:“别哭,男子汉不哭。”
我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第二天,她就离开了草山岭,没人知道她具体去了哪里。
绣花婶子走后,我心里空落落的,捡鸭蛋也没精打采。
爷爷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有一天晚上,他罕见地给我讲起了我的身世。
“南北,你不是我亲孙子。”爷爷抽着旱烟,慢悠悠地说。
我愣住了:“那我是哪来的?”
“九年前,我在山坡上捡鸭蛋,听见有婴儿哭,顺着声音找,就发现了你。”
爷爷吐出一口烟,“你被裹在小被子里,放在一个竹篮里,身边还有一封信。”
“信上写啥?”我急忙问。
“说你叫林南北,因为你爹是北方人,你妈是南方人,他们在城里打工认识的。”
“后来你爹出车祸死了,你妈养不活你,就把你送回她老家,放在山坡上,希望有好心人捡到。”
我惊呆了,从来没想过自己是这么来的。
“那你为啥不告诉我?”我问。
爷爷磕了磕烟斗:“以前你小,说了也不懂。”
“现在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你不属于这草山岭,你应该像绣花说的,走出去,见见世面。”
那晚,我失眠了。
原来我不是草山岭的人,我的父母一个北方一个南方,他们在城里相识相爱,生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