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九南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下来，落在手腕那只旧手表上，晕开小小的水花。我攥着伞的手紧了紧，慢慢走过去，把伞举到他头顶：“朝九南，雨挺大的，先避避吧。”
他抬头看我，眼神里的温和散了大半，只剩满满的落寞：“念念，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那天晚上，我在学校附近的小酒馆找到了朝九南。他面前摆着好几个空啤酒罐，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指尖一颤，才猛地回神。看见我进来，他愣了愣，沙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我在他对面坐下，给他倒了杯温水，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不，是像被点燃的引线，窜着隐秘的火苗。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他没拒绝我的水，仰头喝了大半杯，又拿起啤酒罐想倒，我伸手按住他的手，声音放得很轻：“朝九南，别喝了，伤身体。”他的手很烫，带着酒精的温度，我故意顿了顿，指尖轻轻蹭过他的掌心，看见他睫毛颤了颤，却没有躲开。
那天我们聊到很晚，他说了很多关于他和李澜的事，说他其实很怕让她失望，说他总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我安静地听着，偶尔帮他添杯水，直到他醉得趴在桌上，意识模糊。
第二天清晨，我是在学校附近的快捷酒店醒来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身旁熟睡的朝九南身上。我盯着他的侧脸，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掐了自己的胳膊，直到眼眶泛红，才推醒他。
他醒来时还有些懵，看见我，眼神里满是震惊：“念念？我们……”
我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双手紧紧抓着被子，“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我拉不住你……”我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看见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身体都开始发抖。
我没有等他解释，就拿着手机跑出了酒店，直接拨通了李澜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哭得更凶了：“李澜，对不起……昨天朝九南喝醉了，他……他对我做了不好的事……”
李澜赶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冲进酒店房间，看见还没缓过神的朝九南，又回头看我红肿的眼睛，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句话，只是用力扇了朝九南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回荡，朝九南捂着脸，看着李澜，声音沙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喝醉了，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李澜的声音带着哭腔，“朝九南，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这么对念念？”她没再听朝九南的解释，转身就跑，我看着她的背影，又看向朝九南绝望的眼神，心里没有愧疚，只有一种扭曲的满足——从今往后，他终于只能看见我了。
后来，李澜搬离了和朝九南一起租的校外公寓，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朝九南找过我很多次，想解释，想弄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每次都避开他，要么就是在他面前哭得更凶，说我害怕。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因为醉酒，做了伤害我的事。
他开始变得沉默，再也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手腕上的旧手表依旧戴着，可表盘里的橡皮屑，好像再也映不出光了。而我，就站在他身边，偶尔递一杯温水，说一句“九南，别难过”，看着他一点点依赖我，心里却清楚——我抓住的，从来都不是光，而是被我亲手打碎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