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所言,”他慢条斯理地问,每个字都敲在肆仙儿紧绷的心弦上,“朕的这位命定之人……”
他刻意停顿,看着肆仙儿骤然瞪大的眼睛和瞬间失血的脸色,才缓缓接上:
“可是姓肆?”
……
“轰——!”
脑子里像是有惊雷炸开。
肆仙儿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又瞬间冲向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朕……
他说……朕……
眼前这张俊美却冷硬的面容,瞬间与她记忆中那本书里关于暴君龙谨言的描述重合在一起——年少登基,手段狠戾,性情难测……
她刚才……在给暴君测姻缘?
她还忽悠他……红鸾星动?命定之人已出现?
他还问……是不是姓肆?!
完了。
肆仙儿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能想象出那杯鸩酒被端到自己面前的场景了。原主的剧情杀,到底还是躲不过吗?
求生的本能让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陛下恕罪!奴婢……奴婢信口雌黄,奴婢罪该万死!奴婢……”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罪该万死?”龙谨言重复了一遍,语气凉薄,“朕看你算得挺准。”
他没再说别的,也没叫她起来,只是又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冰锥子,扎得她浑身生寒。然后,他转身,带着那始终沉默的老者,迈步离开了。
直到那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门深处,肆仙儿还跪在原地,腿软得站不起来。晨风吹过,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才发现后背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一片。
周围偶尔投来好奇或同情的目光,但没人敢上前。
肆仙儿撑着发软的膝盖,挣扎着爬起来,手脚冰凉。她飞快地收起摊子,那面“铁口直断”的布幌子此刻看来无比讽刺。
不能等了。
必须立刻就走!今晚就走!
什么盘缠不够,什么时机未到,都顾不上了!再留下去,明天太阳升起时,她怕是真的要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
是夜,月黑风高。
皇宫西北角,一处年久失修、几乎无人踏足的宫苑矮墙下,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费劲巴拉地往上爬。
肆仙儿换了一身最不起眼的深灰色宫装,背上背着个小得可怜的包袱,里面是她全部的家当——几件旧衣服,以及这三个月来辛辛苦苦、提心吊胆攒下的那点铜钱和碎银子。
墙不高,但对于养尊处优(虽然是假象)多年的原主这身体来说,还是有点难度。她咬着牙,指甲抠进砖缝里,蹭了一手的灰,总算狼狈地翻了上去。
她骑在墙头,喘着粗气,回头望了一眼夜色中沉寂巍峨的宫城,心跳如擂鼓。
自由就在眼前!跳下去,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心一横,往下一跃——
没有预想中摔在硬实地上的疼痛,反而撞进了一个带着清浅药草气息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