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做点什么。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肆仙儿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廊下，看着院子里被风吹动的落叶发呆。目光扫过墙角堆积的一些废弃的竹片、木板，还有之前哑仆送来让她引火用的、写满了复杂星图废弃的纸张，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重操旧业是不敢去宫门口了，但在这钦天监里头……搞点小范围、低风险的“信息服务”，总行吧？
钦天监这帮人，整天跟星星月亮打交道，听着玄乎，但说到底也是凡人，总有七情六欲，烦恼困惑吧？比如，升迁无望？同僚倾轧？或者……心仪哪个小宫女不敢表白？
她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说干就干！
她立刻起身，翻找出那些废弃的竹片，挑了些大小均匀、边缘光滑的，又找了块半截的墨锭，用小刀细细刮下墨粉，兑了点水，找了根还算齐整的旧笔杆，蘸着那灰扑扑的墨汁，开始在竹片上写字。
“问前程”、“测姻缘”、“断吉凶”……字迹歪歪扭扭，但意思明确。
她又找了几块相对平整的木板，拼拼凑凑，用捡来的麻绳捆扎固定，做了个简陋至极的立牌，上面用更大的字写上——“仙儿居士，有问必答，心诚则灵，随缘打赏”。
最后，她把地点选在了自己厢房外，回廊拐角的一个不起眼角落。这里既不会太招摇，路过的监生、杂役又能看到。
摊位支棱起来的第二天，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是个穿着月白道袍，但袖口已经洗得发白的年轻监生，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眉宇间带着几分愁绪和怯懦。他在摊位前踟蹰了半晌，才红着脸，小声问：“真……真能测姻缘？”
肆仙儿端坐在小杌子上，努力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指了指面前的几个竹片：“抽一支吧，心诚则灵。”
那监生紧张地搓了搓手，闭眼默念片刻，抽出一支。
肆仙儿接过一看，竹片上她胡乱画了个云开月明的符号，旁边小字写着“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清了清嗓子，指着竹片，开始发挥：“此签主隐忍等待。小哥心中所念之人，可是近在眼前，却又似远在天边？”
年轻监生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猛点头。
“可是因身份悬殊，或自身怯懦，不敢表露心迹？”
监生脸更红了，声音细若蚊蚋：“是……是膳房的一位姐姐，我、我只是个末等监生……”
肆仙儿心里有数了，继续忽悠：“签文所示，‘守得云开’。你需耐心，提升自身。待你在此间有所进益，能挺直腰杆时，明月自会朗照。眼下嘛……不妨多去膳房走动，混个脸熟，从帮忙搬搬东西、说说闲话开始？”
她给的都是些稳妥又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建议。那监生却听得连连点头，如获至宝，从袖袋里掏出几枚磨得光滑的铜钱，郑重地放在案上：“多谢居士指点！”
看着那几枚铜钱，肆仙儿心里乐开了花。开张了！虽然少，但是个好兆头！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渐渐地，肆仙儿这个藏在回廊角落的小摊，在底层监生和杂役中小有名气起来。来找她问前程的、问家事的、甚至问丢了的鸡跑哪去了的，五花八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