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宇文渊摆了摆手,管事立刻退得远远的。

他推开虚掩的房门,药味更浓了。屋内光线昏暗,床榻上,一个身影靠着引枕,形容枯槁,正是我那“病重”的父亲,苏丞相苏文渊。

看到他的瞬间,我浑身血液都像是冻住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在第三次重生时,他就是用这副“病重”的假象骗我回府,然后软禁我,逼我交出对他不利的证据!

宇文渊带我来看这个?他想干什么?

苏丞相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看到宇文渊,他挣扎着想下床行礼,被宇文渊虚扶住了。

“爱卿抱恙,不必多礼。”宇文渊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我,对苏丞相说:“朕带婉婉来看看你。”

苏丞相浑浊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先是惊讶,随即挤出两滴眼泪,颤巍巍地伸出手:“婉婉……我的儿……为父……为父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了……”

若是第一次重生的我,或许会被他这副样子骗到。但现在,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这演技,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地精湛。

我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苏丞相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恼怒。

宇文渊像是没看见这微妙的僵持,自顾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端起丫鬟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苏卿的病,太医怎么说?”

苏丞相收回手,咳了几声,气若游丝:“劳陛下挂心……老臣这是陈年旧疾,怕是……时日无多了。只盼着能再见婉婉一面,死也瞑目……”

“是吗?”宇文渊抿了口茶,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他抬起眼,目光如刀,直直射向苏丞相,“可朕怎么听说,苏卿前几日还在书房,秘密会见了一位来自南疆的巫医?”

苏丞相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比刚才装病时更甚,连咳嗽都忘了装:“陛、陛下……老臣……”

“那巫医擅长什么?”宇文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好像是……种蛊?还是……续命邪术?”

我心头巨震!南疆?巫医?蛊术?

前几世零碎的线索瞬间在我脑海中拼接!我第一次被逼献上的“毒药”,据说就掺了南疆的奇异草;我第四次重生试图调查下毒源头时,唯一断掉的线索,也指向南疆!

难道……幕后黑手,真的和苏家有关?甚至……就是我父亲?!

苏丞相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扑通一声从床上滚落在地,磕头如捣蒜:“陛下明鉴!老臣冤枉!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定是、定是小人构陷!”

宇文渊没理他,而是转头看向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爱妃,你觉得呢?”

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我。

我看着地上那个曾经高高在上、掌控我命运的男人,此刻像条癞皮狗一样摇尾乞怜。恨意像毒藤一样缠绕着我的心。是他吗?是他一次次将我推入火坑,让我承受这无尽的轮回之苦?

我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蹲下身,平视着苏丞相惊恐的双眼。

“父亲,”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淬了冰的寒意,“您还记得吗?我十二岁那年掉进荷花池,差点淹死。您当时抱着我,说,‘婉婉别怕,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