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此言差矣。”顾清妍的语气也强硬了起来，她直视着李承渊的眼睛，丝毫没有退缩，“我的职责，就是留在这里。烽烟关有多少伤员，他们的伤势如何，营地的卫生状况怎样，这些都需要我来处理。我不是来做客的，我是来尽我的本分的。”
“本分？”李承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知道这里的‘本分’是什么吗？是眼睁睁地看着伤员因为没有足够的药而伤口溃烂，是在十个重伤员里只能选一个来救，是亲手给你救活的人裹上尸布！小姑娘，收起你那套悬壶济世的大道理，回你的万花谷去！”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刺向顾清妍的理想。
周围的士兵们都沉默了，他们都知道，李承渊说的，是事实。
顾清妍的脸色白了几分，但她眼中的光却没有熄灭。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正因如此，我才更要留下。哪怕只能多救一个人，我的到来，就有意义。”
就在这时，营房里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是王三！他的腿又不行了！”一个士兵焦急地喊道。
老刘啐了一口，骂道：“妈的，那条腿早该砍了，留着也是个祸害。军医那点草药，糊上去跟泥巴没两样。”
顾清妍没有再和李承渊争辩，她立刻提起自己的药箱，快步冲进了营房。
李承渊皱了皱眉，也跟了进去。
营房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臭、血腥和草药混合的难闻气味。
一个年轻的士兵躺在草席上，他的左腿小腿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已经红肿发黑，流着黄绿色的脓水，散发着恶臭。
士兵的脸因高烧而涨得通红，嘴里不停地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让开！”顾清妍的声音冷静而权威。
她跪在草席边，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小刀和各种瓶瓶罐罐。
她先是用银针刺入王三腿上的几处穴位，原本因剧痛而不断抽搐的腿，竟然奇迹般地平稳了下来。
接着，她用一把锋利的小刀，熟练地割开腐肉，排出脓血。
她的动作快、准、稳，丝毫没有犹豫。
周围的士兵们都看呆了，连那个半吊子的老军医，也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最后，顾清妍将一种特制的药膏均匀地敷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麻布仔细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站起身，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转向李承渊，目光清澈如水：“将军，他的腿，保住了。但需要静养，不能再挪动。营房的通风不好，容易滋生病菌，最好能把他移到干燥通风的地方。”
李承渊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复杂。
他看到她沾满脓血的双手，看到她因为专注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也看到了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个来自万花谷的姑娘，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的理想，并非只是挂在嘴边的空话，而是扎根于她手中的银针与小刀之中。
“老刘，”李承渊终于开口，声音不再那么冰冷，“把我的营房腾出来，让他住进去。另外，听顾大夫的安排，把所有伤员都集中起来，让她统一诊治。”
老刘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应道：“是！”
顾清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