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昨晚摸过鞋底粘液的指尖,此刻竟有些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染了色。而他的左耳,那股寒意越来越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耳道往上爬,快要钻进他的脑子里。他突然意识到,李伯没说假话,违了规矩的人会被带走,但守着规矩,也未必安全 —— 山爷已经盯上他了,从他捂错耳朵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了下一个 “目标”。
陈屿攥紧了口袋里的日记,指尖传来纸张的凉意。他知道,要想活下去,必须找到规则背后的秘密,还有祖父没写完的那句话 —— 核桃里裹着的,到底是什么?而那个消失的王婶,又留下了什么线索?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山体表面好像又裂开了几道细小的缝隙,黑色的粘液正顺着裂缝慢慢往下渗,像 “祂” 流出来的血,在地上汇成一道道细小的溪流,朝着村子的方向蔓延。
第三章:日记残页
左耳的刺痛越来越频繁,像是有颗生锈的钉子在耳道里反复搅动。陈屿坐在屋角的木凳上,指尖摩挲着祖父日记粗糙的封面,纸张上的虫蛀痕迹在晨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是某种未知生物留下的爪印。王婶家消失的事像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 明明前一天还能看到她家院子里晾晒的蓝布衫,如今却连一丝生活过的痕迹都没剩下,连村里的老槐树都像是刻意避开了那片区域,枝桠歪歪斜斜地朝着反方向生长。
他把日记摊在腿上,一页页仔细翻看,之前光顾着看规则和 “山要醒了” 的预警,竟没注意到有些纸页的边缘沾着淡褐色的印记,凑近了看,那印记的纹路异常规整,像是用指甲刻出来的符号,和村口木牌上的刻痕隐隐呼应。陈屿用指尖蹭了蹭印记,触感干涩,却莫名让左耳的刺痛减轻了些,仿佛这些符号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 又或者,是 “祂” 在通过符号确认他的存在。
翻到日记倒数第三页时,纸张突然 “咔哒” 响了一声,像是有东西从夹层里掉出来。陈屿弯腰去捡,指尖触到一张泛黄的残页,残页边缘被撕得参差不齐,上面的字迹比日记正文更扭曲,墨水像是混了什么深色液体,在纸页上晕开,形成一道道类似血管的纹路。他屏住呼吸展开残页,第一行字就让他的血液几乎凝固:
“山不是山,是‘祂’的壳。那些你看到的岩石,是‘祂’褶皱的表皮;山间的风,是‘祂’沉睡时的呼吸;就连夜里的凿石声,都不是人在劳作 —— 是‘祂’在打磨自己的爪牙。”
陈屿的手开始发抖,残页上的字迹像是活了过来,在他眼前扭曲、重叠,变成一幅幅模糊却骇人的画面:巨大的、没有固定形态的轮廓蜷缩在山体内部,无数粗壮的触手缠绕着岩石,每一次蠕动都让山体裂开一道缝隙;一群穿着粗布衫的人举着凿子,在 “祂” 的表皮上疯狂凿击,却被突然伸出的触手卷住,瞬间被拖进黑暗里,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愚公不是移山,是在‘祂’的壳上凿洞。” 残页上的第二句话让陈屿的心跳几乎停滞,“老祖宗说他要‘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其实是在骗自己 —— 移山的人从来不是在对抗自然,是在给‘祂’送养料。每一次凿击,都是在唤醒‘祂’;每一个倒下的移山者,都成了‘祂’苏醒的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