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不住的爆笑。有人拍着桌子，有人前仰后合，有人对着苏晴指指点点。是啊，三十二岁，对于这家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七岁的互联网公司而言，确实算得上是“阿姨”了。尤其是在赵俊飞这种背景硬、长相也不错的年轻实习生衬托下，她苏晴，黯淡，陈旧，格格不入，活该被拿来取乐。
王明在台上，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打哈哈：“俊飞，你这孩子，真会开玩笑……”却没有丝毫制止的意思，显然也觉得这“玩笑”无伤大雅，甚至颇有趣味。
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苏晴身上。难堪，屈辱，还有一丝深埋已久的愤怒，在她胸腔里翻滚、冲撞。她看着赵俊飞那张写满了“我爸是赵刚”的、肆无忌惮的脸，看着他周围那些附和的笑脸，看着台上和稀泥的主管。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
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稳。黑色的旧连衣裙随着她的动作垂下几道无奈的褶皱。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低着头，从手包里拿出了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解锁，找到通讯录里的某个名字。
整个宴会厅的笑声，在她起身的瞬间，诡异地低了下去。所有人都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未散尽的嘲弄。她要干什么？打电话求助？找朋友哭诉？也太可笑了吧？
赵俊飞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哟，阿姨这是要摇人儿啊？”
苏晴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了小舞台旁，那里有连接着音响的音频线。她拿起一根转接线，一端插上手机，另一端，连入了音响设备。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精准地投向依旧歪坐在那里、一脸看好戏表情的赵俊飞。她的眼神很静，静得像深潭，不起波澜，却让人无端觉得冷。
她按下了视频通话的请求键。
“嘟——嘟——”
等待接通的提示音，通过高品质的音响，被放大，回荡在骤然变得鸦雀无声的宴会厅里。每一秒，都拉得无比漫长。
终于，屏幕亮起，视频接通。
一个中年男人的面孔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同时被实时投射到了舞台后方巨大的液晶显示屏上。
那张脸，不怒自威，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正是腾跃科技的创始人兼董事长，赵刚。
全场死寂。
所有笑容都冻结在脸上。赵俊飞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瞬间垮塌，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手里的酒杯差点脱手滑落。
苏晴对着屏幕，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不高，却字字如冰珠落玉盘：
“赵总，打扰您了。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您确认一下。”
她顿了顿，视线再次转向面无人色的赵俊飞，语气平静得可怕：
“您儿子，赵俊飞实习生，刚刚说我很像上周末去您家，负责教他写作业的那个家教。”
她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
“他说得可能有点道理。毕竟，那位家教老师，好像也因为被他气哭，辞职不干了。”
屏幕上，赵刚董事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最初的诧异，到惊愕，最后彻底沉了下去，铁青得吓人。他显然看到了大屏幕上自己儿子那副失魂落魄的蠢样，也看到了台下黑压压一片、噤若寒蝉的员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