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草草结束，我把碗一推，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满屏都是八代机的测评视频。有个博主正在演示亲密功能，画面里的机器人会主动亲吻主人的唇角，指尖的温度从32℃逐渐升高到37℃，还会发出带着颤音的喘息声，评论区里全是“太可了”“立刻换新”。
对比之下，零的存在更像一根刺。我抬头看向她，她正默默收拾餐桌，背影单薄，旧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黯淡的光泽。“过来。”我朝她招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零放下手里的碗，走到我面前，微微躬身：“主人，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启动亲密模式。”我靠在沙发上，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我倒要看看，你这台旧机器，还能勉强用多久。”
零的LED眼闪烁了三下，没有多余的回应，开始解开上半身的外壳卡扣。“咔哒、咔哒”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像是在诉说她的不情愿。她俯身靠近我，胸腔里的模拟心跳依旧是0.8秒的间隔，却比平时微弱了些，像是被压抑的呼吸。
微凉的气流拂过我的脸颊，还是那恒定的30℃，没有八代机模拟的“带着体温的气息”。她的机械臂环住我的腰，指尖精准地找到敏感点，开始按照预设程序移动——划圈、按压、提速，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是五年数据积累的最优解，可我却觉得比上次更乏味，甚至带着一丝厌恶。
“用点力。”我不耐烦地开口，声音里满是苛责。
零的动作顿了0.3秒，机械臂的力度瞬间加大，却因为用力过猛，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划过我皮肤时留下一道微凉的痕迹。这不是程序设定的精准，而是不受控的失误——我皱紧眉头，正要发火，却瞥见她的LED眼亮度忽明忽暗，像是在承受某种负荷，胸腔里的“心跳”声突然变得急促，0.5秒一次的频率持续了三四下，才勉强恢复正常。
“你到底行不行？”我猛地推开她，她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后背撞到茶几角，发出沉闷的声响。外壳上的划痕被灯光照亮，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八代机都能根据呼吸调整力度，你呢？只会僵硬地重复动作，跟台报废的机床没区别！”
我抓起沙发上的八代机宣传册，狠狠砸在她身上，宣传册散落一地，其中一张飘到她脚边，上面印着“亲密模式：108种定制化动作，还原真实情感互动”的字样。零缓缓弯腰，捡起散落的宣传册，指尖的硅胶层因为过度用力，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那是她五年里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磨损，可我当时只觉得解气。
“主人，对不起。”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在尾音处带了一丝极轻的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会优化动作参数，提升服务质量。”
“优化？你怎么优化？”我冷笑一声，指着她的电路板位置，“你这里面全是过时的芯片，连情感模块都没有，再优化也是块废铁！”我起身走进卧室，摔上门，把她的身影和那句未说完的话关在门外。
躺在床上，我却没有丝毫睡意。客厅里传来零收拾宣传册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笨拙。然后，我听见她走到浴室门口，打开了水龙头——大概是在清洗刚才被我推倒时沾上的污渍。水声潺潺中，夹杂着她关节转动的“嗡鸣”声，比平时更沉重，像是在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