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失控,他这个「活死人」就是唯一的受害者。
他没说话。沉默就是默许。
我再也扛不住,一头栽在他身上。
滚烫的皮肤贴上他冰冷的身体,发出了「滋滋」的轻响。那不是水声,是两种毒性在碰撞,在吞噬彼此。
剧痛,还有一种诡异的舒爽,同时炸开。我闷哼一声,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我只记得大红的喜服被撕开,冰与火的纠缠,还有他喉咙深处,那压着无尽痛苦和屈辱的闷哼。
这不是男欢女爱。
这是一场用身体当战场的血腥厮杀。
两具带毒的躯体,正用最原始的方式,互相解毒,也互相拯救。
6
天光乍亮,我从混沌中醒转,身上的燥热退了个干净,只剩下被掏空的虚弱感。喜房里一片狼藉,床单皱得像咸菜干。
我挣了挣,才发现自己被一双铁臂死死箍在怀里。
我一抬头,就撞进萧衍那双晦暗不明的眼。他醒着,不知盯了我多久。那张脸,死气沉沉的青灰褪了些,居然透出点活人血色。
他脖颈上那片蠕动的血色图腾黯淡下去,不那么狰狞了。
我的阳火毒,误打误撞压制了他的蛊。原来,我们成了彼此的解药。
「感觉如何?」他先开了口,嗓子哑得像在沙地上磨过,透着事后的慵懒,眼神却有股子穿透人心的劲儿。
「活下来了。」我回他,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他猛地收紧手臂,那股力道让我骨头都咯噔一声,硬生生把我按了回去。
「现在,该谈谈了。」他低头俯视我,每个字都带着寒气,「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解毒之法?」
我迎上他的目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让你活。」
我抬手,指甲狠狠划过掌心,温热的血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不等他反应,我攥住他的手,用我的血在他掌心飞快画下一道血契符文。
「我血为引,镇你心蛊。」
「我若身死,蛊即苏醒。」
「三日之内,噬尽你五脏六腑,化血为脓,曝骨于市。」
「我若在侧,蛊即沉睡。」
我说完了。血契已成。
我觑着他那张煞白的脸,又砸下一句:「昨夜是夫妻,现在是盟友。我的命就是你的命,王爷。」
「欢迎来到我的局里。」
他死死盯着掌心那道诡异的血符,又猛地抬头看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杀意退潮,某种更亮的东西燃了起来。有惊,有防备,还有一种棋逢对手的癫狂。
他嘴角扯出一个笑。那张「死人」脸上,头一回有了真正的笑意,邪气又疯狂。
「好。」他只吐出一个字,翻身便将我压住,声音里全是命令。
「既然是盟友,就该做点盟友该做的事。」他顿了顿,又说,「王妃身上的余毒,可还没清干净。」
血契带来的气血亏空猛地涌上来。他这句话是最后一根稻草。我眼前一黑,彻底栽了下去。
7
次日清晨。
我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浓稠药汤,搁在他面前。
蚀骨汤。
我告诉他,喝了它,能逼出经络里的死毒。但是,会很痛。
他接过碗,一饮而尽,没有丝毫犹豫。
下一秒,他全身的骨头都咯咯作响。
青筋暴起,从额角到脖子,再蔓延到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