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瞬间就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没喊,只是死死咬着牙,牙关磨得咯吱作响,血丝从嘴角渗了出来。
他直挺挺跪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
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蚀骨之痛,我比谁都清楚。
奇怪,我竟然没有半点波澜。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已经赤红,灌满了疯狂。
你。
他只吼出一个字,就朝我扑杀过来,快得惊人。
我来不及躲。
一只手死死掐住了我的咽喉。
喉咙里发不出声音。窒息感瞬间攫住了我。
眼前发黑,耳中轰鸣。
他的力气大得吓人,我甚至觉得自己的颈骨下一刻就会断裂。
他想杀我。
他觉得我在害他。
门外,侍卫惊慌的脚步声砸了过来。
王爷。
有刺客。
门在晃动。他们要撞进来了。
十息。我只有十息。
平息不了,他们就会以王妃行刺的罪名,当场格杀我。
我的复仇,我的计划,一切都会在这里终结。
我盯着他,盯着那双被痛苦和杀意填满的眼睛。
可我看到了,他也在怕。
怕死。
怕我死。
怕我死后,血契反噬,他会死得更惨。
但他更怕痛。这种痛楚已经吞噬了他的理智。
我索性放弃了挣扎,身体软了下去。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我抬手,不是去推他,而是狠狠扯开我左边的衣袖。
嘶啦一声。
布料应声而裂。
整条手臂在烛光下暴露无遗。
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全是纵横交错的紫黑色旧疤。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不够。还不够。
我抓着他掐我喉咙的手,用尽最后的神志,引着它,狠狠按向我的脖子,按向那道尚未愈合的新伤。
那里,正渗出微量的合欢引余毒,一触即是灼痛。
滋的一声轻响。
是他的皮肉。
他掐着我的手,掌心传来一阵灼痛。
剧痛让他猛地一颤。
他低下头,看见我发乌的嘴唇,涣散的瞳孔,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
他怕了。
他猛地撒开了手。
新鲜的空气涌进肺里。我跪在地上,呛咳不止,撕心裂肺。
我没看他,只是低头喘息。
房里死寂,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的喘息交错。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
过了很久,我才抬起头。
他站在那儿,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晃了晃。
他没看我的脖子,也没看自己被灼伤的手掌。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我那条布满疤痕的手臂上。
8
几息之后。
剧痛让他再度狂躁。
他一脚踹翻了药炉。
「砰。」
炭火和药渣泼溅满地,呛人的浓烟瞬间弥漫开。
我没动。
人坐在案前,手里的笔稳得没有一丝晃动。
他在床上翻滚,嘶吼。
「毒妇。」
他红着眼,目光死死盯在我的背影上。
「你给我喝了什么?」
我从容落笔,在白纸上写下一行小字:亥时三刻,神志不清,出现幻觉,攻击外物。
药性起作用了。
很好。
他挣扎着从床上翻滚下来,跌跌撞撞,带着一身灼人的热气和杀意,直直朝我扑来。
我没回头。
他的手掌几乎要砸上我的头顶,我侧身,避开了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