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肾,是不是也可以说,你的就是我的?”我冷冷地反问。
他噎住了,脸色涨得通红。
“晚晚,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死死地盯着他,“顾言琛,你告诉我,哪里不一样?是不是因为肾在你身上,你捐出来,是‘恩赐’,是‘牺牲’?而房子在我名下,我拿出来,就成了理所应当的‘报答’?”
“我……”他语无伦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妈说的也有道理。我给了你一个肾,我以后……我以后的人生可能都会受影响。晚晚,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让我妈安心,把字签了吧,好不好?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他还在说。
他说我们八年的感情。
他说我们一起规划的未来。
他说他有多爱我,多离不开我。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眶通红,仿佛他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我静静地听着,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上,交织着焦急、恳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理所当然。
我忽然觉得很累。
一种发自骨髓的疲惫。
原来,这八年的爱情,在生死和利益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他不是不爱我。
他只是,更爱他自己。
他的爱,是有条件的,是有价格的。当这份爱需要他付出沉重的代价时,他就需要用另一种方式,从我身上找补回来。
他要的,不是一个同舟共济的爱人。
他要的,是一个懂得“感恩戴德”,愿意用一切来“报答”他的附属品。
我看着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开口:“顾言琛,如果今天,生病的是你,需要换肾的是你,而我是那个唯一的供体。你告诉我,你会让你的父母,拿着协议,来找我要你的全部身家吗?”
他愣住了,像是被这个问题问傻了。
他没有回答。
或者说,他不敢回答。
因为答案,我们都心知肚明。
他不会。
因为在他和他们全家的潜意识里,我爱他,为他付出一切,是天经地义。
而他爱我,为我付出,却是需要被补偿的恩情。
多么可笑。
“晚晚……”他试图再次抓住我的手。
我躲开了。
我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拿过那份被他攥在手里的协议。
他以为我想通了,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晚晚,你……”
“刺啦——”
我当着他的面,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份薄薄的,却承载了无尽羞辱和算计的协议,撕成了碎片。
雪白的纸片,像一场绝望的雪,纷纷扬扬地落在他和我之间。
“顾言琛。”我看着他震惊错愕的脸,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的肾,太脏了。”
“我苏晚,就算死,就算烂在这里,也绝不要你的施舍。” 顾言琛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向温顺的我,会做出如此决绝的举动。
“你……你疯了?!”他失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苏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没有我的肾,你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