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色渐深,死寂的镇上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有节奏的刮擦声,由远及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用指甲划过每一扇窗户下的墙壁。林迟屏住呼吸,贴在门后,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腰间藏着的匕首。

刮擦声在他的门外停顿了片刻。

然后,消失了。

第二天清晨,林迟被一阵压抑的哭声和嘈杂声惊醒。他推开房门,看到旅馆楼下聚拢了几个镇民,他们脸上依旧是那种惯常的麻木,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旅馆老太太站在人群中央,面无表情。

林迟下楼,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旅馆后院那个原本用来蓄雨水的大水缸旁,躺着一个人。正是他昨晚在二楼看到的那个男人。

男人浑身湿透,双眼圆睁,瞳孔里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他的口鼻周围还残留着水缸里的污浊泡沫。

溺死。

林迟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老太太的话,想起男人昨晚伏案书写的身影。

就在这时,老太太缓缓转过头,那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林迟,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清晨的雾霭:

“你看,预言从不落空。你的那张纸,该写了。”

而林迟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溺死男人的右手边——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沾着水渍、闪烁着诡异金光的……齿轮。

转折

那枚金色齿轮,像一只冰冷的眼睛,倒映着林迟瞬间煞白的脸。

溺死男人的尸体被镇民们沉默地抬走,仿佛处理一件日常垃圾。没有惊呼,没有调查,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习以为常。老太太弯腰捡起那枚齿轮,用一块黑布仔细包裹,塞进怀里,然后再次看向林迟。

“你的纸。”她重复道,语气不容置疑。

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攫住了林迟。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成了这诡异仪式的一部分。他回到房间,拿出那张空白纸,铅笔在指尖颤抖。写下自己的死法?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他试图写下“寿终正寝”或“无”,但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扼住了他的手腕,让他无法落笔违背那看不见的规则。

最终,在一种近乎崩溃的情绪下,他潦草地写下:“被利器刺穿心脏。” 他是一名调查员,身手不差,他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利器”能如此精准地要了他的命。他将纸条对折,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按照指示塞进了镇中心一座孤零零的石屋门缝——那里,据说是“预言师”的居所。

做完这一切,他紧握着手枪,背靠墙壁,睁着眼熬到了天亮。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阳光艰难地穿透浓雾,给死寂的小镇带来一丝灰蒙蒙的亮色。林迟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荒诞的侥幸和更深的疑惑。他活下来了?规则对他这个外来者无效?

他冲出旅馆,想去找老太太问个明白。然而,刚跑到街道中央,他就猛地停住了脚步。

昨晚他塞纸条的那座石屋前,聚集了更多的人。人群中央的地面上,躺着另一具尸体——是旅馆隔壁杂货店的老板。一柄生锈的铁钎,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左胸,伤口周围的血液已经凝固发黑。

“被利器刺穿心脏。”

林迟的瞳孔骤然收缩。这……这是他的死法!但死的为什么是杂货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