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感觉到自己对环境有控制权。”她下楼后对忧心忡忡的公婆解释，“逼他出来只会加重他的压力。”
夜深了，林溪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陆磊在电话里说，陆峥是在最后一次任务中遭遇了伏击，整个小队只有他和小张幸存，但小张至今还在军医院里昏迷不醒。军方的人来家里简单交代过情况，说陆峥表现出典型的PTSD症状，建议家人给予支持和理解，必要时寻求专业帮助。
凌晨两点，她起身到厨房喝水，听见二楼传来压抑的声响。她轻轻上楼，站在陆峥门外。
门内是断断续续的呻吟，像是被困在噩梦中无法挣脱。然后是身体撞到家具的闷响，和一句含糊不清的“三点钟方向...注意...”。
林溪的心揪紧了。她抬手想敲门，又停在半空。最终，她只是坐在走廊的地板上，背靠着对面的墙壁，静静地守着。
过了不知多久，门内的动静平息了。寂静重新笼罩二楼。
就在这时，她听到门锁轻轻转动的声音。
林溪屏住呼吸。门开了一条缝，黑暗中，她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陆峥站在门缝后，呼吸粗重。他似乎在确认外面的环境是否安全。
几秒后，他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的视线相遇了。林溪看到那双眼睛里翻涌的痛苦和警惕，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她轻轻开口，声音柔和如夜风：“需要聊聊天吗？”
陆峥猛地关上了门，锁舌撞入锁扣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但林溪没有立即离开。她依然坐在那里，直到确认门内的人的呼吸逐渐平稳。
第二天清晨，她再次上楼送早餐时，发现昨晚留下的饼干和水都被动过了。而那双军靴，依然以那种近乎偏执的整齐，静立在门边。
林溪轻轻放下餐盘，对着门板低语：
“早安，陆峥。今天天气很好。”
第二章：每日的餐食
清晨六点，林溪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
周玉梅已经在那里了，眼下的乌青显示她同样一夜未眠。她看着林溪，无声地摇了摇头，眼眶又红了。
“妈，让我来吧。”林溪接过婆婆手中的锅铲，“您去休息会儿，我来做早餐。”
她记得陆磊说过，陆峥最爱吃溏心蛋。以前在军校时，每次回家都要连吃三个。
林溪小心地煎了两只蛋，蛋白凝固得恰到好处，蛋黄在薄薄的蛋白膜下微微颤动。又切了几片全麦面包，配上一小碟蜂蜜，和一杯刚榨的橙汁。
她端着餐盘走上二楼，脚步声放得极轻。走廊尽头的门前，昨天的晚餐餐盘依然原封不动。她蹲下身，先收走冷掉的晚餐，再将早餐轻轻放在门边的小茶几上。
“今天天气很好，陆峥。”她对着门板轻声说，声音刚好能穿透又不显得突兀，“我煎了溏心蛋，不知道还是不是你喜欢的火候。”
门内一片死寂。
她等了几秒，转身离开。
中午，她做了清炖牛肉汤，配上一小碗米饭。在摆放餐盘时，她加了一张便条：
「牛肉炖了三个小时，应该很软烂了。妈说你小时候能喝两大碗。」
傍晚，她准备了鸡丝粥和几样清爽小菜。便条上写着：
「院里的茉莉开了，很香。剪了几枝插在客厅，你随时可以下来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