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准备狗粮。”林溪站起身，腿部因久坐而有些麻木。
陆峥也站了起来，毛毯从肩上滑落。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们一起。”
晨光中，他们并肩走向后院。昨夜崩溃的痕迹依然存在，但在这个崭新的早晨，有什么东西在破碎之后被重新拼凑起来，比从前更加坚固。
林溪知道，创伤不会一夜之间痊愈，但每一次崩溃后的守护，都在他黑暗的世界里点亮另一盏灯。而光明，正一点点地渗透进来。
第八章：第一次倾诉
崩溃发生后的第三天，午后阳光温暖而不刺眼。
林溪像往常一样，端着一壶刚泡好的桂花茶走进陆峥的房间。他坐在窗边的老位置，目光投向窗外，但眼神并不聚焦，仿佛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她把茶杯轻轻放在他手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出自己的书。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和窗外隐约的鸟鸣。
“他叫陈浩。”
陆峥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而沙哑，像是许久未用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
林溪轻轻合上书，没有打断。
陆峥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但双手紧紧交握，指节泛白。
“我们都叫他浩子...他有个刚满一岁的女儿，钱包里总是放着她的照片。”他的声音开始颤抖，“那天...本来应该是我走在前面的。”
林溪屏住呼吸，不敢惊扰这来之不易的倾诉。
“是个埋伏。”陆峥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瞬间，“我完全没有察觉...是浩子先看到了那个闪光...他推开了我...”
他的声音破碎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他本来可以躲开的...是为了推开我...”
泪水无声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这是林溪第一次看到陆峥流泪——不是崩溃时的混乱，而是清醒地面对着痛苦记忆的泪水。
“我抱着他...血...那么多血...”陆峥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他最后说...‘告诉我女儿，爸爸爱她’...”
说到这里，他终于无法继续，整个身体因压抑的抽泣而颤抖。那些被他强行压抑太久的负罪感和无力感，终于冲破了堤防，汹涌而出。
林溪轻轻伸出手，覆盖在他紧握的拳头上。这一次，他没有退缩，反而翻转手掌，紧紧攥住了她的手，像是抓住生命中唯一的锚点。
她没有说“不是你的错”，没有说“一切都会好起来”，那些安慰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她只是静静地坐着，握着他的手，让他积压太久的痛苦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过了很久，陆峥的抽泣渐渐平息，但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她的。
“每次闭上眼睛，我都会看到那一幕。”他低声说，声音因哭泣而沙哑，“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我？”
“活着的人往往承受着最重的负担。”林溪轻声说。
陆峥终于转过头，看向她。他的眼睛因泪水而显得异常明亮，那些一直盘踞其中的荒芜似乎被泪水冲刷得淡了一些。
“我去了他家，见过他妻子和女儿。”他继续说，声音里充满痛苦，“我试图解释...但看着那个永远不会认识父亲的小女孩，我说不出口...我说不出口那句‘他是为了救我’...”
林溪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你背负了这个秘密太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