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我下来!”萧瑾低声呵斥。
容朝朝:“我只是想把你抱床上去。”
说着,容朝朝径直抬脚,向寝屋走去。
萧瑾脸上血色愈发褪尽,羞耻、尴尬、怒意齐刷刷涌上来,偏偏吐不出半个字。
他……他竟被一个小女子横抱在怀里?!
萧瑾咬着后槽牙,保持着憋屈的姿势,狠狠盯着容朝朝的侧脸。
她皮肤白里透红,有种气血充盈的美。
随着步伐,耳畔一对细小的银坠轻轻晃动,时不时擦过脖颈。
萧瑾偏过视线,淡淡的皂角清香又扑面而来。
他喉头滚动,眼神僵在她颈侧。
容朝朝并未察觉到萧瑾的心思,抱着他快步往里走。
把人安安稳稳放在榻上,又顺手替他拉好被角。
“郡主要不要叫侍女进来伺候?”
萧瑾闭了闭眼,声音淡淡:“不必了,叫她们又有何用?”
容朝朝点点头,“没想到郡主的经痛这么严重。”
萧瑾一怔,目光瞬间僵住,这才反应过来她误会了。
容朝朝继续认真道:“我老家有个办法,听说挺灵的,用姜片熬红糖水,再用热布敷在小腹上,能缓解不少。我以前看邻居家的姐姐痛得直打滚,就这么熬过去的。”
萧瑾脸色一点点发红。
不想在这种话题上多说半个字。
容朝朝看他神色,误以为他是害羞,又道:“郡主别难为情,这个病,女人都有。只是或轻或重。”
“我曾听生了孩子的妇人说,生过孩子后,身子就调养过来,不再疼了。日后郡主若有了子嗣,说不定这病就能好。”
萧瑾面色一滞,不由冷笑,“你倒是大方?”
容朝朝垂眼:“进侯府后我就想明白了。郡主好,世子好,才是侯府的安稳。旁人多想也无用。我们三人把日子过好才好。”
萧瑾:“……”
“你去给侯夫人请安吧,我这里无碍。”
容朝朝站着不动,相比沈氏那边冷冷淡淡、暗中讥讽,她反而更愿意同郡主待在一处。
郡主虽然态度是冷了一些,但是不会阴阳怪气挖苦她,她又没有受虐倾向。
萧瑾见她没动,对方黑葡萄似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你还有事?”
“郡主,我留下来照看你吧。想来母亲也能体谅,今日不去请安。”
萧瑾唇角一勾,带了点嘲意,轻哼:“随你。”
他又吩咐:“你让瑶琴进来,”
容朝朝应声而去,唤了瑶琴进门。
萧瑾慢悠悠吩咐:“你去侯夫人处通传,就说我今日身子不适,不去请安。容氏留下伺候,也不必去了。”
瑶琴心下狐疑,眼角余光瞟了眼榻上本该安然无恙的郡主,又见容朝朝站在旁边。心底顿生猜测。
她皱眉道:“郡主,好端端的,你怎会突然身子不适?莫不是她同您说了什么,把您气着了?”
容朝朝一愣,无言。
萧瑾眉心一蹙,冷声道:“你何时变得如此不守规矩?敢妄自揣度,连我的吩咐都不听了吗?”
瑶琴心头一紧,慌忙跪下:“郡主息怒,奴婢这就去禀告。”
她垂着头,急急退下。
空气沉静下来。
容朝朝乖乖挪到榻边的小凳上坐下,眼睛不安分地看着榻上的萧瑾。
萧瑾偏头,眼皮半阖,声音凉凉:“你……”
容朝朝立刻挺直了背,待命般问:“郡主可有什么吩咐?”
“出去。”
容朝朝一怔,忙道:“我若走了,岂不是坐实了方才的谎话?不如……我再坐一会儿?”
萧瑾冷哼:“去外间坐着。把帷帐放下来。”
容朝朝连忙起身,伸手去解金钩。
绣帐垂落,帷幕层层叠叠,严丝合缝地隔住了榻上的身影。
“那我去外间了,郡主你要有什么事就喊我。”
无人回应。
容朝朝站了会,绕过屏风,去了外间。
外间陈着一张软榻,她顺势坐下,长舒一口气。
室内静极。
角落的沉香炉袅袅吐着轻烟,气息淡淡,十分好闻,似乎还有安神之效。
容朝朝单手撑在软榻旁的矮几上,眼皮渐渐沉重。
四月多雨。
窗外,细雨不知何时落下,淅淅沥沥,打在檐角。
容朝朝听着雨声,更困了。
她支着头,呼吸放缓,睡着了。
/
不知过了多久,容朝朝只觉肩膀被人推了推。
她迷迷糊糊睁眼,萧瑾那张美如流光翡玉的面容近在咫尺。
“侯夫人来了。”他的声音淡淡,带着嫌弃,“你整理一下仪容。”
容朝朝心头一震,连忙起身。
就在这时,一张轻软的织锦小毯从她身上滑落,坠到软榻下。
容朝朝眨了眨眼,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什么都没盖。
是郡主?
她弯腰拾起毯子,收拾好仪容,乖顺跟着萧瑾,站在他身侧。
侯夫人来了。
她对萧瑾嘘寒问暖。
又转头看向容朝朝,神情瞬间冷淡下来:“这几日,你便不用来我院中。好生照顾郡主,在他身前伺候。”
容朝朝求之不得。
“是,母亲。”
萧瑾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二人进了里间。
沈氏柔声问:“你怎么病了?大夫可曾看过?”
萧瑾:“无碍,老毛病了。”
沈氏心头一紧,面上不显,语气着急:“不看大夫怎么行。要是严重,将来……你想生孩子,可怎么得了?”
萧瑾周身气压更低了:“……”
这边沈氏看他表情,担忧得很,可这话当面不好说。
“可要紧?”
萧瑾不愿应声。
他想起容朝朝,她先前以为是痛经,但这个借口……他绝对不想拿来解释。
哪怕完美。
沈氏见他不答,反倒误会成害羞,转眼盯向一旁的容朝朝:“你说。”
容朝朝道:“确实如郡主所说,并无大碍。是……”她顿了顿,“痛经。”
萧瑾凉飕飕瞥了她一眼。
容朝朝完全没看懂,问:“郡主,母亲与我们同为女人,这些话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沈氏脸色一冷:“你以为郡主是你?郡主饱读诗书,出身名门,是闺秀。怎能把这种隐私话搬到台面说?”
容朝朝退后一步,垂眼噤声。
现在开始还是装哑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