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没了,全都没了。

不止婆婆屋头的,连她藏着的钱也都没了。

婆媳俩哭嚎了半晌,等到还牛车的陆有力和陆娇回来。

“去,去给老三打电话,杀千刀的,让他看看他婆娘是咋折腾这家的!赶紧给我回来抓人!”

陆娇哭丧着脸,“妈,那我买工作的钱也没了?!”

“有个屁,要怪就怪的林宝珠那个傻子,这么些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她是装傻的!”

陆娇说:“不能吧……以前那么骂她打她,她要不傻咋不反抗,咋不说从哪被拐来的早早回家去?”

这话说的在理。

但周大菊一句听不进去,“呸,谁晓得是不是故意装傻爬上老三的床,就想当个军官媳妇。”

李连芬哭得气喘不过来,拉着陆有力骂,“都怪你,都怪你,没出息,好不容易攒点钱全给偷了。”

“怪我有什么用,”陆有力面孔沉着,“我说去医院钞票带身上,你讲带了就要给妈垫医药费不肯带,怪什么怪,现在好了一毛不剩。”

“大嫂,你咋能这样,难怪要二嫂来付医药费,”陆娇转头骂。

“……”

李连芬傻眼,自己这男人真是脑子不拐弯,“哎哟,苍天啊,咋嫁了你这么个傻愣子。”

骂人声迭起,陆家顿时乱成一锅粥。

到最后,周大菊撑着口气说,“去,上村委处打电话。”

去年村里总算装上唯一台电话机,手摇的磁石电话,得去村委说明情况,再转到乡镇总机,转几次能打去军区。

作为军属,村委对周大菊还比较宽容,给她打过几次。

周大菊当即让老大夫妻俩找块板把她抬去村委处。

板子抬着,周大菊一路哭嚎。

场面属实新奇,从村子里过去村民全围上来凑热闹。

“哟,咋了咋了,周婶子你不是刚从城里医院回来,这又不好了?”

“呸,你才不好,”周大菊啐了口。

村民习惯她撒泼,问,“那你哭啥哩?”

周大菊这人,胡编乱造的本事有一套,张嘴就说:“林宝珠那个死东西,偷家里的票子跟野男人跑了,我这就找派出所抓她!”

“啊,你说宝珠啊,她哪有啥男人,她不是脑子有问题吗?”村民震惊。

“我晓得啊你晓得?我才是她婆婆,当年能不要脸爬老三被窝里,现在就能爬别人被窝,她早就想偷,被我抓了好几次,不要脸的死女人。”

周大菊骂骂咧咧,一众村民半信半疑的只当挺热闹,当然是越破天荒越有听头。

“诶哟,那不得了了,你得叫你家老三回来啊。”

“对对对,陆延州不是当军官了,正好让他抓人去。”

看热闹不嫌事大,馊主意一个个往外出。

但也有听不下去的,王大娘就在其中,“真的假的哦,我觉得宝珠不能做这事,蛮安分的,那么听你的话。”

何止是听周大菊话,那是被欺负都不吭声。

其实那天她就看出来,宝珠清醒了要走了,但王大娘不说。

周大菊本就对王大娘不待见,扯着嗓子骂:“你晓得个屁,你就住隔壁她偷票子你是不是知道?我就两天没在家,我现在就找派出所抓她,抓进去坐牢,屁股坐穿,你再多嘴连你一起抓!”

“抓我干啥,还不兴人说话了。”

王大娘嘟囔一句,退出了人堆。

宝珠跑得好,好丫头,就该离这吸血的臭婆娘远远的。

周大菊恶声警告,“等我家老三回来,你们不准乱嚼舌根,谁乱嚼我就掀了谁家。那林宝珠就是跟野男人跑了,连那小的都不定是我家老三的娃,我看就是跟外头男人生的,等我打电话,等我打电话叫人来!”

她一通臭骂,围着的村民努努嘴也不搭理了,谁爱说她们家闲话哦,惹火上身。

村民散去,周大菊被抬进村委大院。

电话几番转接,到底是打到了军区那边。

找陆延州听,那边接线员报告后回了话:“陆副团出任务了,我们会转告他家里打来电话,让他联系家中。”

周大菊只好作罢,把一肚子数落的话憋回肚子里。

那村长刘勇田还不晓得咋回事,吧嗒吧嗒抽着自个儿卷的烟。

“诶,找延州干啥,我听说他要回乡了诶,这些年在军区立了不少功吧。”

两家没做成亲家,刘勇田那闺女刘玲到如今还是单身,谁都看不上成村里老姑娘了。

周大菊把在外头编的那些瞎话又说了遍。

烟管被刘勇田拿下在门边磕磕,“那林宝珠跟男人跑了,延州回来不又没媳妇了?哟,这不巧了到底还得跟我闺女做夫妻。”

周大菊一愣,她咋没想到这事。

刘勇田当村长,家里有点底子,要让延州再把玲子娶了那她被偷走的钱就能从玲子的嫁妆上回来,

反正这么些年谁都晓得玲子不结婚就是惦记着老三,到时候想进陆家门,那就的掏钱。

周大菊一番盘算,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那你可叫村里人把嘴闭闭牢,林宝珠跟野男人跑了是板上钉钉的事,老三回来谁都不许上他跟前乱说去。”

“那当然,”刘勇田满口答应,陆延州是要升团长的人,他一升到时自己这个‘岳父’去镇上去县城,哪里说不上话。

两边都有各自心思,口径倒是达成了一致。

陆有力夫妻又把周大菊抬回了家,李连芬当然不乐意,二百多块钱,存了一年多说没就没。

“咋的,那就不抓林宝珠了?”

周大菊看看自己夹木板的腿,啐一口,“抓,她偷钱干啥不抓她,抓到送牢里去,她别想好过。”

陆娇啊了声:“妈,我那天看到的真是林宝珠吧,我就说我不能看花眼啊。”

“对对对,小妹不是说看到了吗,保准是她!”李连芬激动道,“以前听人说有傻子摔一跤磕到头了,人就清醒了,那天林宝珠不是晕地里了吗,谁晓得是不是也清醒了。”

周大菊问:“娇啊你仔细讲讲,在哪看到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