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秀莲的手像铁钳一样伸过来,指甲几乎要掐进林晚星的胳膊里。林晚星能清楚感觉到对方掌心的粗糙和冰凉,那股狠劲,像是要把她直接拽起来扔回柴堆里。

“别碰我!”林晚星强压着心里的恐慌,故意把声音放得又细又颤,带着孩童特有的哭腔,“婶娘,我不跑了,我再也不跟邻居说闲话了,你别锁我……柴房里好黑,我怕……”

她一边说,一边往柴堆后面缩,眼睛里飞快地蓄满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这不是装的,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借着哭腔拖延时间。她知道王秀莲最烦她哭,却也最吃“示弱”这一套,毕竟在村里,“虐待哭哭啼啼的孩子”比“管不听话的孩子”更容易招人议论。

果然,王秀莲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早这样听话不就好了?非要作妖!”她手里还攥着那把铜锁,锁身冰凉的金属反光晃得林晚星眼睛疼,“锁你也是为了你好,省得你出去惹事,等你爹回来,我再放你出来。”

林晚星心里一沉——等林建国回来?那至少要等两天(原身记忆里,林建国去公社开培训会,要住两晚)。她现在身体虚弱,柴房里又没吃的,等两天早就饿死了。

必须找机会逃出去!

林晚星假装被吓住,抽抽搭搭地说:“我……我听婶娘的,可是我渴了,想喝口水再待着……”她故意指了指柴房角落那个破陶罐,“里面还有点前天的水,我去喝一口就回来。”

王秀莲不耐烦地摆摆手:“快去快回!别耍花样!”她站在柴房门口,眼睛死死盯着林晚星,显然没打算离开。

林晚星慢慢挪到陶罐旁,背对着王秀莲,趁她不注意,飞快地用意识进入空间——灵泉水还在汩汩流着,她赶紧掬起一捧,小口小口地咽下去。清甜的泉水滑过喉咙,瞬间缓解了口干舌燥,连之前被王秀莲掐疼的胳膊,都好像不那么酸了。

她知道,这是她现在唯一的“体力来源”。必须趁王秀莲没反应过来,找到逃跑的机会。

林晚星喝完水,转身时故意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王秀莲嗤笑一声:“没用的东西,喝口水都站不稳。”说着,她往后退了半步,似乎觉得林晚星根本跑不出她的手心。

就是现在!

林晚星心里一紧,脚步却故意放得更慢,走到王秀莲身边时,突然抬手,假装要抓她的衣角:“婶娘,我冷……”

王秀莲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嫌弃地拍开她的手:“离我远点!冻死活该!”

这一躲,正好给了林晚星机会——她趁王秀莲侧身的瞬间,猛地往柴房外冲!

“死丫头!你敢跑!”王秀莲反应过来,气得尖叫一声,伸手去抓她的后衣领,却只抓到了一把空荡荡的空气。

林晚星拼尽全力往前跑,小小的身子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顺着院墙边的小路往村东头冲。她不敢回头,只知道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秀莲的咒骂声像鞭子一样抽在她耳边:“抓着你我打断你的腿!让你跑!让你去找人告状!”

林晚星跑得更快了。她知道,一旦被王秀莲抓住,后果不堪设想——之前只是推搡和饿肚子,这次肯定会被打得更狠,甚至可能真的被锁起来饿死。

她借着村里房屋的遮挡,绕着小路跑。路过张婶家时,她看到张婶正在院里晒玉米,却不敢停下来——王秀莲就在后面追,要是连累张婶,反而不好。

跑过村口的老槐树时,林晚星突然脚下一滑,摔在地上。膝盖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裤子被磨破了,露出的皮肤渗出血丝。她顾不上疼,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前面就是村东头的土路了,过了那片高粱地,就能看到大伯家的房子,就能找到奶奶了!

王秀莲追得气喘吁吁,眼看林晚星要跑远,气得捡起地上的土块往她身上扔:“你给我站住!林晚星!你跑了就别想回来!”

林晚星没回头,只是把速度提得更快。她能感觉到,后背被土块砸中,疼得发麻,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到奶奶身边!

终于,在跑过那片高粱地时,身后的咒骂声越来越远——王秀莲应该是追不动了,或者怕跑太远耽误晚上上工,停下了脚步。林晚星这才敢放慢速度,扶着旁边的高粱秆,大口大口地喘气。

林晚星靠在高粱秆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敢回头看——身后空荡荡的,没有王秀莲的影子。她松了口气,却又被一阵强烈的虚弱感击中,眼前阵阵发黑。

刚才跑了那么远,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膝盖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疼得她直冒冷汗;肚子里空空的,饿得她浑身发颤。她知道,要是再找不到吃的,或者不处理伤口,她可能撑不到大伯家。

林晚星赶紧找了个隐蔽的草堆,躲在后面,意识进入空间。灵泉水还在,她先掬起几捧喝下去,缓解饥饿和口渴;然后用手捧了点泉水,小心翼翼地倒在膝盖的伤口上——清凉的泉水接触到伤口时,原本尖锐的疼痛瞬间减轻了不少,甚至能感觉到伤口在慢慢愈合,渗血的地方很快止住了血。

“灵泉水还能止血?”林晚星又惊又喜。她之前只知道灵泉水能缓解饥饿和疼痛,没想到还有止血的功效。这对她现在来说,简直是救命的宝贝。

她在空间里待了一会儿,等体力恢复了一些,才退出空间,继续往大伯家走。

村东头的土路比村里的路更难走,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泥坑,还有不少碎石子。林晚星的鞋子早就跑丢了一只,光着的脚被碎石子硌得生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

天渐渐暗了下来,风也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落叶,打在她的脸上。远处传来几声狼嚎(虽然大概率是村里的狗叫,但在林晚星听来,却格外吓人),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前面终于出现了几间土坯房——是大伯家!林晚星心里一喜,脚步也轻快了不少。可就在她要靠近大伯家的院门时,突然听到院里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骂:“哭什么哭!你娘让你出来找你妹妹,你找不到还有脸哭!”

是王秀莲的儿子,林家宝!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王秀莲没追上她,就让儿子来大伯家堵她?

林晚星赶紧躲到旁边的柴火垛后面,透过缝隙往院里看——只见七岁的林家宝正站在院里哭,大伯母在旁边劝着,而奶奶张桂兰,正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针线,似乎在缝补衣服。

看到奶奶的那一刻,林晚星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想立刻冲进去,扑到奶奶怀里,告诉她自己有多委屈,有多害怕。

可她不敢——林家宝还在院里,要是被他看到,肯定会立刻告诉王秀莲,到时候王秀莲赶过来,她就再也走不了了。

林晚星躲在柴火垛后面,看着奶奶的背影,心里又酸又急。她想喊“奶奶”,却怕被林家宝听到;想等林家宝走了再出来,可天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冷,她的体力又开始流失,刚才靠灵泉水恢复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消失。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要是再不能见到奶奶,她可能真的会冻晕在这个柴火垛后面,甚至被夜里的野兽(虽然村里大概率没有,但孩童的恐惧让她忍不住这么想)伤害。

就在这时,院里的林家宝突然停止了哭声,对着大伯母说:“我娘说了,林晚星肯定会来这里找奶奶,让我在这儿等着,找到她就把她带回去!”

大伯母皱了皱眉:“你娘也是,星星那么小,怎么能这么对她?万一星星跑丢了,可怎么办?”

张桂兰放下手里的针线,叹了口气:“这建国也是,娶了个这么狠心的,星星要是真来了,我肯定不能让她再回去受委屈。”

听到奶奶的话,林晚星心里一暖,鼓起勇气,想从柴火垛后面走出来。可就在她刚要迈步时,突然眼前一黑,身体往前一栽,重重地摔在地上。

“咚——”

轻微的响声传到院里,张桂兰立刻抬起头,朝着柴火垛的方向看过来:“谁在那儿?”

林家宝也跟着喊:“是不是林晚星?你给我出来!”

林晚星躺在地上,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她能听到奶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能看到奶奶的身影出现在柴火垛前,却因为体力不支,眼睛慢慢闭上了。

在失去意识前,她只听到奶奶焦急的声音:“这孩子……怎么躺在这儿?星星!星星你醒醒!”

奶奶终于找到她了!可她能醒过来吗?林家宝会不会在奶奶不注意的时候,把她送回王秀莲身边?林晚星的心里,充满了未知的担忧,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