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站定之后,那只手又收回去了。
李枕春不敢看手臂的主人,只能小声道:“谢谢。”
“不用。”
当李枕春的心脏还在狂跳的时候,一只手提着一盏灯递到她面前。
“院子里黑,把灯拿着。”
李枕春看着他的手背,呐呐地接过他手里的灯。
许是祠堂里的桃花开了,一阵阵桃花的香气钻进她的鼻子,让她心里都是一片粉红,心脏宛若一头小鹿一样在桃林里乱撞。
卫南呈走在她前面,淡声道:“我公务繁忙,日后并不能像寻常夫婿一样伴你左右。”
“哦。”
李枕春呐呐地应了一声,引得卫南呈回头看她。
看着她缩着脖子像只惊弓之鸟的时候,他又转回了身。
*
次日,陈汝娘的院子里,李枕春宛如一只困狗一样给她请安,顺便把昨日抄好的佛经给她过目。
陈汝娘看了她一眼,看见她眼睛下面的青黑时,微不可见地蹙眉:
“你昨日抄完经书之后回去还与大郎闹腾了?”
“啊?”
李枕春勉强打起精神,努力睁大眼睛道:
“没有啊。”
又不是小孩,有什么可闹腾的。
脑子已经宛若一片浆糊的李枕春没明白陈汝娘的意思,只觉得昨天晚上回去都要困死了,哪有时间玩儿。
陈汝娘看着她单纯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
“大郎呢?”
“他早上便出门了,应该去顺天府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知道。
陈汝娘看了她一眼,罢了罢了,这姑娘看着也不是个灵光的,能守住大郎才是有鬼了。
她拿起石桌上李枕春和卫南呈抄的经书,她先是看卫南呈的,而后又看了李枕春的。
她抬眼看向李枕春,“你家中未曾给你请过夫子?”
这字儿写得跟鬼画桃符似的。
李枕春耷拉着脑袋,“请过,但是我幼时管教不严,加上家底不丰,夫子只有在休沐的时候过来,其他时候都是我自己看书。”
“自己看书?”
陈汝娘微不可见地皱眉,“白嬷嬷,去我房里拿几本经史子集过来,我考考少夫人。”
李枕春顿时抬起头,瞪大了眼。下一瞬间,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动交待道:
“我幼时贪玩好耍,未曾读过几本书,只粗略识得一些字。”
陈汝娘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扶着胸口。
也不知道大郎他爹那个死人是怎么想的,竟会给大郎定下这么一门亲事。
李枕春偷偷抬起眼皮,看见陈汝娘的神情时,她乖巧道:
“我错了,娘日后教导我,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陈汝娘让她先回去,是给她寻夫子,还是给她找个女学堂,她需要好好思量。
自古这女子成婚,都是一嫁过来便跟着婆婆打理家事,哪里会跟她似的,一问三不知,什么都还要她亲自教。
她苦恼,李枕春也苦恼。
她素来不爱读书,本来还以为嫁人了就不用读了,谁知道碰上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婆婆。
“你瞧着!小爷就算不读书也处处是优点!”
后花园里,回荡着卫惜年嚣张的声音。
李枕春脚步一顿,抬眼看向后花园的方向。
“好像是二公子的声音。”跟在她身边的红袖道。
“过去看看。”
8.
李枕春拎起鹅黄色的裙子,几步跑到后花园里。
后花园的一棵桂花树下,越惊鹊一身墨绿色的长裳,里面是素白的内裳,她站在那儿,好似一根青竹。
把她旁边吊儿郎当又没个正形的卫惜年衬托得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