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五年,我用命传递证据后,豺狼集团终于覆灭。
死去的同伴都授予一等功,成了烈士。
活着的也都步步高升,前程似锦。
就连爱我如命的竹马,也有了新了爱人。
可在所有人都开始新生活,走向和美幸福的结局时……
我活着回来了。
……
“姓名,哪里人。”
“什么时候失足的?在皇马会所干了多久?一次多少?”
“2025年23点33分,你在皇马会所的包间里给谁按摩?他做半套还是全套?”
2025年……
距离卧底任务结束,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年!
我茫然看向四周,才发现我现在竟然坐在沪城分局的审讯室,而熟悉场景逼的我几乎落下泪来!
“我……”
我刚张嘴,就看见审讯室的单面镜上,倒映出一张寡淡脸死气的脸!
我根本不长这样!
我难以置信。
刚抬起手缓缓抚上冰冷的脸,审讯室的门吱呀一声。
审问我的警察说:“严哥来了,我们抓了个黑户,怎么问都不说话,可能是个哑巴。”
我心口一颤,抬眼望去。
一个穿着藏青制服的熟悉身影映入眼帘!
是严铮!
三年不见,他更加稳重冷峻。
唯一不变的,是那张锋利俊逸的脸,和眼里坚定不移的信仰。
我和严铮从小一起长大,父母都是彼此最亲密的战友。
从小他就爱粘着我。
去游乐园,要我去他才会去。
写作业,要我写,他才会写。
三年级,我跟着爸妈去部队,他为了来找我,偷偷逃学买了火车票,独自跨越半个祖国。
爸妈们苦笑不得,给我们定了娃娃亲。
如果八年前,我没去卧底。
现在我们应该结了婚,有个可爱的孩子……
看见他。
我的心重新悸动,下意识想要起身抱他,却被身后的警察牢牢摁住。
“老实点,坐下别动!”
“名字。”
严铮开口了,声音比刚才那个警察更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看着他,嘴唇颤抖着,终于说出了那三个字。
“简……知微。”
话落,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着我。
最开始审讯我的警察更是突然站起来,狠推了我一把!
“谁准你在这里提起那个叛徒的名字!”
“三年前那场任务,如果不是那叛徒假装自己是卧底,乱传消息,我们怎么会损失那么多弟兄!”
“就连严队的爸爸,也被那叛徒害死!”
“甚至到现在,我们都没抓到犯罪集团的首领豺狼!”
“可惜那叛徒死了,否则我一定亲手杀了她!”
怎么会?
任务怎么会失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想不通。
但迟来的真相像是刀子,把心片片凌迟。
甚至我倒在地上,都感受不到膝盖上的痛。
卧底这五年。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和严铮再见面会是什么光景。
是阴霾褪去,我和他再续前缘。
或是雨过天晴,我窝在他怀里倾诉这些年的痛苦和难熬……
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
我没能摆脱叛徒的身份,依旧是警局的耻辱。
甚至改头换面,和他相见不相识……
心口酸痛难言,我还想说些什么。
“够了!”
严铮低呵了一声,看都没看我一眼:“都到办公室开会。”
警察们愤怒地收回看我的视线,转身离开。
我跌坐在地上,心凉了个透。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严铮才再次出现,他垂眸看着我,语气冰冷。
“会所的事情,我们都差清楚了,你不是那里的工作人员,但你没有身份没有户籍,出于人道主义,你暂时可以住到我家。”
我不知道说什么,点了点头跟着他走。
刚出分局,我就再次听见他冰冷地警告。
“不管你是真的叫简知微,还是故意重名,别让我知道你和那个叛徒有关系,或者有勾结。”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他不仅没认出我,还恨我……
我抿着苦涩唇,正想着该怎么告诉他,我不是叛徒……
却先一步看见,前方的居民楼里,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他们手里拎着一个纸箱,里面似乎装着很多东西。
是我爸妈!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鼻头发酸。
明明八年前,我出发去卧底时,他们才刚退休。
怎么会这么快白了头?
严铮快我一步,迎上去接过他们手里的纸箱:“干爸干妈,怎么拿着这么多东西下楼?”
爸妈对视一眼,厌恶中带着愧疚。
“我们清了好几年,没想到家里还有她的东西……所以和你干妈收拾出来一起丢了……”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叛徒,耻辱……
这两个字更是像两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张了张发白的唇,话还没说出口。
突然,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从楼上走了下来。
看到严铮,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快步冲进了严铮的怀里!
“铮哥,你回来啦!”
我怔怔站在那里许久,手心都掐到发紫,才勉强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爸妈说:“暖暖来接小铮了,什么时候结婚领证啊?”
安暖羞红了脸,靠在严铮肩头。
而严铮……他说:“就下个月初,到时候还希望干爸干妈来帮我操办婚礼……”
严铮……要结婚了?
我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也再次意识到,卧底五年,失去记忆三年。
整整八年,真的太久了。
久到那个说一直爱她的男人,爱上了别人。
久到以前在警校,在警队的日子,都不会再有了……
我看着散落满地的阳光,眼眶更红。
“小严,这位是……?”
我妈看着我,再无往日看我时的温柔,只剩探寻。
我的嘴唇剧烈颤抖着。
我是微微啊。
妈妈。
我是你的女儿。
可话堵在喉咙里,像烧红的炭,灼得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怎么敢说?
一个“已死”的叛徒。
一张被彻底更换的脸。
如何相认?
“一个黑户,案子没查清前,暂时住我这儿。”
严铮的声音冷硬,替我做了回答。
他身边的未婚妻安暖,怜悯地看着我:“没事的,会查清楚的……”
我僵硬点头。
跟着他们走进严铮家的那瞬,又再次呆住。
冷色调的装修取代了曾经的暖黄。
我亲手挑的沙发、花瓶都不见了。
墙上,我和他穿着制服的合影也消失了。
“客房在这里,浴室24小时有热水。”安暖笑着介绍,声音温婉。
我听着。
过往的回忆却涌上来,几乎要杀死我。
阳台上我和严铮一起给绿萝浇水,沙发上我和严铮抢零食。
出完任务回来,我们争抢着洗澡,把最爱的制服挂进衣柜……
“铮哥他……自从三年前,他父亲被那个叛徒杀害后,消沉了很久。”
安暖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她看着我,眼神却像穿透了我:“我不管你是谁,但别再让他想起那些事了,我不想看他再难过。”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我。
是啊。
我杀了严伯伯。
那个从小就疼我的人。
我的上线,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人!
五年前,犯罪集团的老大豺狼把刀抵在他脖子上,逼他说出卧底是谁。
严伯伯看着我的眼睛大喊:“有本事就杀了我。”
我借着逼问他来靠近他,就听见他说。
“微微,动手杀了我,这是命令!保护好你自己……”
是我扣动了扳机。
我杀死了这世上最信任我的人,也杀死了我和严铮之间所有的可能。
巨大的痛苦几乎要将我吞噬。
严铮把盒饭递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
“你真的觉得,是那个叛徒……杀了严……你爸?”
“有没有可能,她……不是叛徒。”
严铮眼神瞬间冷肃:“你想说她是卧底?”
“哪个卧底会假传消息,又有哪个卧底会杀了从小宠她到大的伯父!?”
严铮不愿意和我多说,丢下这句话,带上安暖摔门回了警队。
只剩下我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这时,客厅的座机响了。
锲而不舍,如同催命符。
我被烦的头痛,忍无可忍接起:“严警官不在,有事打他……”
“我不找他……小微,我找你。”
是豺狼!
我如坠冰窟,浑身发寒!
“没想到你还活着吧?是我救了你,换了你的脸。”他轻笑着,“给你准备了点小礼物。拿到它,就杀了严铮身边那个叫安暖的女人,否则……”
他顿了顿,语气愉悦:“我就让严铮和你那对可怜的父母,一起去死。”
电话挂了。
我浑身冰冷。
很快,就有人上门送了手机和匕首给我……
手机一通上电,我就看见了我爸妈和严铮被人跟踪的视频。
豺狼竟然还有残余势力?
那他为什么非要我去杀安暖?
我想不通。
当晚。
我握着那把冰冷的匕首,站在安暖的房门外。
手刚碰到门,一个冰冷的硬物猛地抵住了我的后颈。
是枪。
于此同时。
严铮和枪上保险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冰冷刺骨。
“你敢动她一下,我就算不再当警察,也会立刻枪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