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雨正在给草莓蛋糕挤最后一朵奶油花，风铃清脆地响起。
“欢迎光临晓雨甜品店。”她头也不抬地说道，手指稳稳地控制着裱花袋。
“一份手工绿豆糕，一份桑葚冰淇淋。”
那个声音像夏日晴空里一声惊雷，突然从头顶劈了下来。许晓雨的手抖了一下，奶油花歪成了滑稽的云朵形状。她缓缓抬头，玻璃柜台外站着的是林阳。
他比上次在福秀居见时清瘦了不少，剪着利落的短发，身上着一件藏青色衬衣。那双眼睛，依然带着那种专注到令人不适的灼热。
“好久不见，晓雨。”林阳微笑着，食指轻轻敲击玻璃柜台，手腕处一道浅浅的疤痕若隐若现。
许晓雨感到一阵眩晕，她眼前浮现出十六岁那年夏天，林阳那只苍白的手，从被子边缘垂落下来，随着担架车的移动而轻微晃动，手腕处，厚厚的白色纱布被浓稠的暗红色液体浸透了。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撞上了身后的操作台。金属器具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们...没有桑葚冰淇淋。”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新品是蓝莓山药伴侣，要尝尝吗？
林阳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自然：“那就蓝莓山药伴侣吧。你还记得我喜欢甜一点的？”
许晓雨没有回答。她转身去取绿豆糕时，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
“听说你在新昌市发展得很好？”她机械地将绿豆糕装盒，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投资公司的小经理而已。”林阳接过绿豆糕时，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背，“上个月刚调回陵安分公司。第一天回来，想吃以前我们上学那会，爱吃的绿豆糕，真巧，就遇到你了。”
许晓雨注意到他说“遇到”时嘴角不自然的抽动。林阳从来不会是偶遇，他只会精心策划每一次“巧合”。
“小龙，做一份蓝莓山药冰淇淋。”她刻意提高了声音，好让在店里角落收拾餐具的服务员小龙能听见。
林阳掏出钱包，取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柜台上：“不用找了。对了，”他停顿了一下，又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烫金名片，“晚上有空吗？蓝山咖啡厅，八点。”
许晓雨盯着那张名片，上面烫金的“天辰资本投资经理”几个字闪闪发亮。她接过了名片，把柜台上的100元钞票推了回去:“老同学，吃个甜点还要付钱？别太见外了。”林阳笑了一下，把钱又装回钱包。
“我晚上要盘点...”
“就一小时。”林阳打断她，声音突然低沉下来，“老同学，许晓雨。喝个咖啡，不敢去吗？”
他的眼神让许晓雨想起小时候家里收养的流浪狗。最终，她点了点头。
林阳的笑容扩大了：“八点，别迟到。”转身离开时，风铃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许晓雨盯着他的背影，小龙走了过来:“客人呢？冰淇淋做好了。”
“离开了，他又不要了。”
小龙担忧地问：“老板，你脸色好差，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事。”她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