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围墙后的屠宰场
硝烟散去的瞬间，林辰看清了围墙后的景象 —— 与其说是安全区，不如说是座露天屠宰场。生锈的铁架上悬挂着各种生物的残肢，有的长着鸟爪和兽头，有的覆盖着鳞片却长着人手，绿色的血液顺着铁架滴落，在地面积成蜿蜒的小溪，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这老东西是在搞生物杂交吗？” 赵刚的声音发紧，钢管在掌心攥得发白，“比我在拆迁队见过的建筑垃圾还离谱。”
苏玥捂住嘴后退半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面铁皮墙，上面钉着数十张泛黄的图纸，用红线标注着器官移植的路径，旁边还贴着些照片 —— 从正常的猫狗，到半人半兽的怪物，最后是完全扭曲的肉块，每张照片的日期都在灾难之后。
“他在做活体实验。”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戳向张照片，上面的少年胸口插着根透明管道，连接着只变异鼠的心脏，“这孩子…… 是上周新闻里失踪的那个初中生。”
林辰的目光被角落里的铁笼吸引，笼门虚掩着，里面铺着块褪色的碎花布，角落里有个啃了半口的苹果，已经干瘪发黑。笼壁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妈妈救我”，笔画深深嵌进铁皮，像是用指甲刻的。
“这老东西不是兽医，是疯子。” 林辰的拳头捏得咯吱响，匕首在掌心硌出红痕，“我们得找到他，了结这一切。”
“了结个屁！” 赵刚拽住他的胳膊，指了指铁架后方，“先看看那是什么！”
三道巨大的阴影从烟雾中浮现，体型比之前遇到的变异鼠大两倍，身体覆盖着层灰白色的硬壳，像某种节肢动物的外骨骼，却长着人类的手臂，五指末端是锋利的骨爪，正滴着粘稠的绿色液体。它们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团蠕动的肉球，上面布满了细小的眼睛，密密麻麻地转动着，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是…… 缝合怪？” 苏玥的声音变了调，手电筒差点掉在地上，“他把人和动物缝在一起了？”
老人的笑声从阴影里传来，像生锈的铁门在转动：“我的杰作，漂亮吧？左边那只用了黑熊的心脏，中间是猎豹的腿骨，右边……”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狂热，“用了你们认识的人哦。”
中间那只缝合怪突然抬起手臂，林辰这才发现它手腕上戴着块熟悉的电子表 —— 是之前在超市地下仓库牺牲的张强的！表盘已经碎裂，指针永远停留在三点十七分。
“你个畜生！” 赵刚怒吼着扔出燃烧瓶，火焰砸在缝合怪的硬壳上，却只留下淡淡的焦痕，根本伤不到它。
缝合怪发出无声的咆哮，六只带爪的足肢在地面上刮擦，留下深深的沟壑。它们突然加速，像三辆失控的坦克直冲过来，铁架上的残肢被撞得纷纷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分开跑！” 林辰拽着苏玥往右侧的厂房冲，“去找消防栓！用高压水枪！” 他记得赵刚说过这是军工厂旧址，消防系统应该很完善。
厂房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地上散落着手术刀和缝合线，手术台上躺着具被剖开的尸体，内脏被换成了某种动物的器官，还在微弱地搏动。苏玥强忍着恶心翻找，终于在墙角找到消防栓的阀门，可无论怎么拧都纹丝不动，显然是被锈死了。
“用这个！” 林辰从工具箱里翻出根扳手，这是他刚才路过工具台时顺手抓的，“砸！往死里砸！”
扳手砸在阀门上发出刺耳的脆响，铁锈簌簌掉落。缝合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肉球头部的眼睛齐刷刷转向他们，骨爪在墙壁上划出深深的抓痕。苏玥突然想起什么，从急救包里掏出瓶酒精，顺着阀门的缝隙倒进去 —— 这是医院修理生锈器械的小技巧，酒精能溶解铁锈。
“管用了！” 林辰猛地拧动阀门，高压水流瞬间喷涌而出，像条银色的鞭子抽向冲进来的缝合怪。水流冲击力极大，硬生生把它逼退了几步，硬壳上的缝隙里渗出绿色的液体。
“对准眼睛！” 苏玥大喊着，帮林辰稳住摇晃的水枪，“那里是弱点！”
水流精准地击中缝合怪头部的肉球，那些细小的眼睛瞬间爆裂开，绿色的浆液溅了满地。缝合怪发出无声的痛苦嘶吼，疯狂地挥舞着骨爪，却因为失去视力而四处乱撞，最终撞在墙上的氧气瓶上，“轰” 的声巨响，整个厂房都在震动。
“快走！” 林辰拽着苏玥冲出火海，刚到门口就被只骨爪抓住了脚踝 —— 是另一只缝合怪！它的硬壳被烧得焦黑，却依旧死死地钳住他，骨爪已经嵌进皮肉。
“林辰！” 苏玥举起扳手砸向它的关节，那里的硬壳相对薄弱。扳手每次落下，都能听见甲壳碎裂的脆响，绿色的液体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流，像戴了串诡异的手链。
就在这时，赵刚突然从屋顶的通风口跳下来，手里举着根钢管，狠狠砸在缝合怪的头部。肉球瞬间被砸烂，绿色的浆液溅了他满脸，那畜生终于松开爪子，瘫在地上不再动弹。
“最后一只在那边！” 赵刚抹了把脸，指着厂房后方的通道，“那老东西就躲在里面！”
通道尽头是间玻璃房，老人正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拿着支装满绿色液体的注射器，准备注射给笼子里的个小女孩 —— 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穿着件粉色的连衣裙，眼睛里满是恐惧，正是之前在实验体笼子里见过的那个！
“放下她！” 林辰踹开玻璃门，水枪对准老人的胸口，“不然让你尝尝被冲成肉泥的滋味！”
老人却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晚了，她马上就要变成最完美的作品了，融合了十三种生物的优点……” 他突然将注射器刺向女孩的脖子，林辰果断扣动水枪扳机。
高压水流瞬间将老人冲飞出去，注射器掉在地上摔碎了，绿色的液体溅在笼子上，钢铁栏杆瞬间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老人撞在墙上，口血喷涌而出，却依旧死死盯着女孩，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她会成为新的主宰…… 比你们这些脆弱的人类强多了……”
女孩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皮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呈现出诡异的绿色。林辰心里咯噔下，赶紧用扳手撬开笼子，苏玥冲过去检查，发现女孩的体温正在急剧升高，皮肤开始出现鳞片般的纹路。
“是那液体！” 苏玥的声音带着绝望，“她被感染了！”
老人的笑声越来越响，混杂着咳嗽声：“没用的…… 潜伏期只有三分钟…… 你们谁也救不了她……”
女孩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变成了竖瞳，像某种爬行类动物。她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朝着离得最近的赵刚咬去。赵刚下意识地用钢管挡，却被她死死咬住，钢管瞬间出现圈牙印。
“对不起了孩子。” 赵刚闭上眼睛，钢管猛地砸下去。
林辰别过头，不敢看这惨烈的一幕。苏玥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滑落。玻璃房外传来变异生物的嘶吼，显然刚才的爆炸引来了更多东西。林辰看了眼墙上的地图，发现这间玻璃房的下方有个通往外界的紧急出口。
“走！” 他拽起还在发抖的苏玥，“这里不能待了！”
赵刚最后看了眼地上的女孩尸体，跟着他们冲进紧急出口。通道狭窄而陡峭，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壁上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得人影扭曲变形。他们能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还有缝合怪最后的嘶吼，以及老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渐渐被越来越近的变异生物嘶吼淹没。
出口的铁门被阳光镀上层金边，林辰用力推开它，新鲜空气涌进来的瞬间，还夹杂着自由的味道。外面是片长满杂草的空地，远处能看见铁路线的轮廓，安全区的围墙被刚才的爆炸炸出个巨大的缺口，几只变异鼠正从缺口钻进去，显然是被血腥味吸引的。
“结束了？” 苏玥瘫坐在草地上，看着自己沾满绿色浆液的双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林辰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那半罐没吃完的黄桃罐头，递给她。罐头的金属外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里面的黄桃依旧保持着完好的形状，散发着淡淡的甜味。
“吃点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甜的能让人好受点。”
苏玥捏起块黄桃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却怎么也压不住喉咙里的腥甜。她突然想起那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想起她恐惧的眼神，想起老人疯狂的话语，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赵刚靠在棵枯树上抽烟，烟盒已经空了，他却还是不停地往嘴里塞，像在咀嚼什么苦涩的东西。他的钢管上还沾着绿色的液体，那是缝合怪的血，也是那个女孩的血。
“前面就是铁路桥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很平静，“过了桥就是黑曜城的边缘地带，那里应该有前往银浪湾的车。”
林辰点点头，扶着苏玥站起来。她的白大褂已经破烂不堪，沾满了血污和污泥，却依旧紧紧攥着那把止血钳，像是握着最后的希望。
他们沿着铁路线往前走，谁也没有说话。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的围墙还在冒着黑烟，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变异生物的嘶吼，像在为那场疯狂的实验奏响最后的哀乐。
“等我们到了银浪湾，” 林辰突然说，声音很轻，“找到安全区，就建个真正的医院，救所有能救的人。”
苏玥抬起头，眼里还含着泪，却笑了：“还要建个修配厂，专门修不会卡壳的咖啡机。”
赵刚在后面嗤笑一声，嘴角却悄悄上扬。铁路桥的轮廓在前方越来越清晰，桥下的河水泛着浑浊的绿色，几只变异的鱼类在水面上跳跃，划出诡异的弧线。
他们的脚步坚定而沉重，每一步都踩在锈迹斑斑的铁轨上，发出 “哐当” 的声响，像是在为那些逝去的灵魂敲钟送行。围墙后的火光渐渐熄灭，猩红的极光再次笼罩大地，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林辰握紧了手里的扳手，苏玥攥紧了止血钳，赵刚扛着他的钢管。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与危险，但他们知道，必须走下去。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没能看到明天的人。
铁路桥的尽头，隐约出现了辆车的轮廓。林辰眯起眼睛，发现那是辆军用越野车，车门上印着个熟悉的标志 —— 蓝星联盟军方的徽章。
他们的寻舟之旅，似乎即将驶向新的航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