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色未明,四合院还沉浸在黎明前最深的酣梦里。何雨柱悄无声息地推开小屋门,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他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深色旧工装,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旧帽子,脸上还刻意抹了点锅底灰,遮住了几分过于精神的面容。高级洞察被动开启,整个四合院的恶意波动如同黑夜里的星图,清晰印在脑海——贾家怨毒翻腾,易中海屋里算计深沉,其他方向零星散落着好奇或幸灾乐祸。他避开所有可能被窥探的角度,身形敏捷地翻过前院低矮的墙头,消失在灰蒙蒙的巷弄深处。

**京城北郊,废弃砖窑厂。**

天光微熹,这里却已是一派与死寂外表截然不同的暗流涌动。人影绰绰,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警惕和一种隐秘的交易气息。这里是京城地下世界的一个角落——鸽子市,一个游离于管制之外、以物易物或者用真金白银购买稀缺物资的地下市场。

何雨柱压低帽檐,谨慎地穿梭在人群中。他敏锐地感知着周围投来的审视目光,高级洞察让他轻易分辨出哪些是真正有实力的买家掮客,哪些是混水摸鱼的探子。他目标明确,径直走向砖窑深处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那里摆着一张破旧的小马扎,一个穿着半旧藏青色棉袄、袖口磨得发亮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慢条斯理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不动声色地扫视着过往的每一个人。他身边站着两个沉默的壮汉,眼神锐利如鹰。

此人正是马华口中那位手眼通天的“金爷”——金不换。何雨柱停在他摊位前,目光平静地落在摊位上几块品相普通的玉石和几本旧书上,并未直接搭话。

金不换抬起眼皮,浑浊的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沙哑的声音响起:“小兄弟,看点啥?”

何雨柱没看摊位,目光直视金不换那双看似浑浊实则精明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无比:“金爷,不买货,出货。急茬儿,量大,要东风(现金)。”

金不换抽烟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如同睡醒的豹子。“哦?什么货?多大的量?”

何雨柱没说话,只是用脚尖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飞快地划了几个符号和一个数字。那符号代表着粮票,而那个数字——60(斤),让金不换的瞳孔骤然收缩!六十斤定额粮票!在这个粮食比命贵的年代,这绝对是能惊动官面的大案要案级别的硬通货!来源不言而喻,风险巨大!

金不换重新低下头,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弥漫,遮住了他变幻的神色。足足沉默了近一分钟,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风太急,烫手。一口价,按市价七成,全要。东风立刻就能吹到你手里。敢接吗?”

七成!这是趁火打劫的价!但何雨柱知道,金不换敢接这种烫手山芋,本身就是承担了天大的风险。他没有犹豫,果断点头:“接!但要快,要干净!”

“爽快!”金不换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对旁边一个壮汉使了个眼色。那壮汉立刻转身,隐入砖窑更深的阴影里。金不换则慢悠悠地站起身,看似随意地踱步,实则用身体挡住了何雨柱,隔绝了大部分窥探的视线。

不到五分钟,壮汉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毫不起眼的旧帆布包。他走到何雨柱身边,借着金不换身体的掩护,飞快地将包塞进何雨柱怀里。入手沉重,里面是码放整齐的厚厚几沓“东风”——现金!面额不等,最大的是十元“大团结”,散发着油墨特有的味道。

“点点?”金不换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何雨柱根本没看包里,高级洞察让他瞬间就感知到包里现金的大致厚度和重量,与他估算的价值基本吻合。他摇摇头,动作隐蔽地从怀里(实则是从空间中)取出那个沉甸甸的油纸小布包,借着两人身体交错遮挡的瞬间,塞进金不换宽大的袖筒里。

“信金爷。”何雨柱只说了三个字。

金不换袖筒微沉,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好小子!有胆识,有魄力!以后有好货,还来找我金不换,价格公道!”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提点,“风紧,扯呼!最近这片地界,穿制服的‘雷子’(警察)来得勤,办完事赶紧走,别回头!”

“谢了,金爷!”何雨柱抱紧帆布包,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身影迅速融入熙攘的人群,几个转折便消失不见。

金不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砖窑口,袖筒里的油纸包沉甸甸的。他掂量了一下,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轧钢厂的定额票……嘿,这傻柱……不傻啊!是条过江龙!”他立刻对身边另一个壮汉低声吩咐:“去,查查轧钢厂这两天是不是出了粮票的篓子,动静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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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

一股浓郁霸道、勾魂夺魄的肉香,如同无形的攻城锤,蛮横地撞开了家家户户的门窗,弥漫在整个中院和后院!那是五花肉在滚烫热油中煸炒出的油脂焦香,是冰糖炒化后融入酱汁的醇厚甜香,是八角桂皮在汤汁中翻滚释放的复合辛香,更是聋老太太小屋里那口老砂锅咕嘟咕嘟炖煮出的、深入骨髓的馋人肉香!

“咕咚!”棒梗趴在贾家窗台上,口水流到了下巴,眼睛死死盯着聋老太太小屋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巨大的吞咽声。“奶奶!肉!我要吃肉!”他扯着嗓子哭嚎起来。

贾张氏坐在炕上,鼻子用力地嗅着空气中那令人发狂的香气,肚子里的馋虫搅得她心浮气躁,一张老脸拉得老长,三角眼里全是嫉妒和怨毒。“吃吃吃!就知道吃!那是傻柱那小畜生孝敬聋老太的!没咱们的份!”她咬牙切齿地咒骂,“这杀千刀的傻柱!刚躲过一劫就嘚瑟上了!买肉?他哪来的钱?哪来的票?指不定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秦淮茹坐在一旁纳鞋底,手指被针扎了一下也浑然不觉。那肉香像无数只小手,挠得她心尖发痒,胃里更是空落落的难受。她比贾张氏更清楚何雨柱的变化意味着什么。退婚、反杀许大茂、如今又弄来金贵的肉票……他就像换了个人,变得陌生而可怕。这肉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炫耀,狠狠抽打在她脸上!她心里又恨又怕,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悔。

中院,二大爷刘海中挺着啤酒肚站在自家门口,使劲嗅了嗅空气,咂咂嘴:“啧,这傻柱……还真弄着肉了?孝敬老太太?哼,指不定是堵老太太的嘴呢!”他老婆在旁边酸溜溜地接话:“就是!聋老太太也是偏心!那傻柱以前傻了吧唧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帮衬?现在倒好,有肉吃了!”

三大爷阎埠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小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此肉香非比寻常啊……何雨柱此举,颇有深意。既堵了悠悠众口(孝敬老人),又拉了聋老太太这杆大旗……高,实在是高!”他老婆白了他一眼:“高什么高?再高那肉也进不了咱家锅!”

易中海站在自家窗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那肉香一阵阵飘来,像是对他权威的嘲讽。许大茂栽了,栽得莫名其妙,栽得让他在厂里威信扫地!何雨柱不仅毫发无损,反而更得领导看重(小灶专管),如今还弄到了肉票孝敬老太太,在院里也博了个好名声!这局面,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必须想办法重新把这脱缰的野马套上笼头!可一想到何雨柱那冰冷锐利的眼神和句句诛心的反驳,他又感到一阵无力。

聋老太太的小屋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小小的煤炉上,砂锅里咕嘟着色泽红亮诱人的红烧肉,肥瘦相间的五花三层在浓稠的酱汁中微微颤动,散发出令人迷醉的香气。何雨水坐在小板凳上,小心翼翼地添着柴火,小脸被炉火映得红扑扑的,眼睛里满是兴奋和满足。她按照哥哥的吩咐,一大早就去副食店买了最好的五花肉,然后直接来了老太太这儿。

聋老太太坐在炕上,手里捧着个搪瓷缸子,里面是温热的茶水。她眯着眼,看着锅里翻滚的肉块,又看看认真烧火的何雨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真心的笑意。

“丫头,火候差不多了,该收汁儿了。”老太太慢悠悠地指点着,“这肉啊,三分煮七分焖,最后这收汁儿是关键,得让汤汁儿都裹到肉上去,亮晶晶的才好看,才入味!”

“哎!知道了,老太太!”何雨水脆生生地应着,依言减小了火,拿起锅铲小心地翻动着肉块,让每一块都均匀地裹上那琥珀色的浓汁。肉香更加凝练醇厚,霸道地充斥着小屋。

“柱子这孩子……有心了。”聋老太太抿了口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这肉票,来得不容易吧?”她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何雨水心里一紧,想起哥哥的叮嘱,脸上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我哥说,是厂里领导看他做招待餐辛苦,特意奖励的!让他补补身子!可他非说要先孝敬您!”她这话半真半假,把来源推到了领导奖励上,合情合理。

聋老太太深深地看了何雨水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看得何雨水心里直打鼓。但老太太最终只是笑了笑,没再追问,叹道:“是个有良心的。比那些个黑了心肝、只会算计人的强百倍!”这话意有所指,何雨水听得似懂非懂。

“开饭喽!”汤汁收得恰到好处,何雨水关了火,盛出满满一碗油亮诱人、颤巍巍的红烧肉,又拿出带来的两个白面馒头。肉香混着麦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聋老太太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吹了吹,放进嘴里。软烂酥糯,入口即化,浓郁的酱香、恰到好处的甜咸、还有那丰腴的肉汁瞬间在口腔里爆开!她满足地眯起了眼,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嗯!好!火候足,味道正!柱子这手艺……是得了真传了!”

何雨水也夹了一块,吃得满嘴流油,幸福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这是她记事以来,吃得最香、最踏实的一顿饭!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想着省下来给谁,光明正大地坐在老太太屋里,吃着哥哥挣来的肉!这种滋味,比肉本身更让她满足。

小屋外,肉香依旧霸道地飘散,勾动着整个四合院的馋虫和复杂心思。而小屋内的这一老一少,却在这浓郁的香气里,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温情。何雨柱投下的这颗“肉香炸弹”,不仅堵住了悠悠之口,拉拢了关键的聋老太太,更在妹妹何雨水心中,彻底点燃了对未来的希望之火。

此刻,怀揣着巨款、正从北郊疾步赶回的何雨柱,嘴角也勾起了一丝冷冽而自信的弧度。粮票已化为东风,肉香炸弹已然引爆。下一步,该是时候用这第一桶金,在这风起云涌的年代,为自己和妹妹,砸开一条真正的生路了!易中海?秦淮茹?你们等着!好戏,才刚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