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王婶子见赵家日子红火,眼红得不行,也学着做起了肉干。
可她既舍不得放足调料,又掌握不好火候,做出来的肉干又干又柴,寡淡无味还带着腥气,根本没人买。
看着赵家摊子前络绎不绝的人,王婶子妒火中烧,开始在村里散播谣言,逢人便撇着嘴说:
“哼!你们还真信赵家那肉干是凭手艺做的?我照着样做了,咋就不是那个味儿?”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要我说啊,肯定是在里面加了啥不干净的东西!不然那肉干咋能恁香?城里来的狐媚子,手段多着呢!你们可小心点,别吃坏了肚子!”
这恶毒的谣言像长了翅膀,迅速在村里传开。
一些原本就对苏杏身份存疑,或者单纯嫉妒赵家起来的人,开始用异样眼光打量赵家小院,连带着去买酱和肉干的人也少了些,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谣言像阵阴风,很快传遍了牛角村。
原本开始接纳苏杏的村民,眼里又多了猜疑和疏离。
来赵家小院买酱和肉干的人少了,即便有人来,也是付了钱就走,不愿多留,仿佛院子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苏杏最先察觉变化。
她去河边洗衣,原本会跟她说话的媳妇婆娘们,现在一见她就躲开,聚在一起对着她背影议论。
就连之前常来买肉干的李奶奶,路上遇见她也只是叹气摇头。
委屈和愤怒绞紧了苏杏的心。
她不怕吃苦受累,却怕这种无凭无据却能杀人的流言。
“铁牛哥……”晚上,苏木坐在炕沿,声音有些哽咽,“王婶子说咱们的肉干里加了脏东西,现在村里人都信了。”
赵铁牛擦拭猎枪的动作一顿,抬眼看见她低着头,纤细的脖颈低垂,手指紧紧绞着衣角。
他眉头紧锁,放下枪走到她面前。
“她胡说。”男人声音低沉,“咱的东西,干净。”
“我知道干净!可他们不信!”苏杏抬头,眼圈红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样下去,生意就完了!”
刚进门的赵木根听到“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镜片后的眼睛闪过讶异。
他放下书本,声音清冷却冷静:“王婆子造谣是因为眼红。光靠我们自己去说没用,得让别人替我们说。”
“谁肯替咱们说话?”赵山虎瞪着眼。
赵木根推了推眼镜:“找德高望重的人。”
第二天,赵铁牛没上山,提着两只野鸡和几包肉干,还有酸枣酱,带着苏杏去了老支书家。
老支书抽着旱烟,听赵铁牛说明来意,又看了看旁边眼眶微红却脊背挺直的苏杏。
“老支书,”苏杏声音清晰,“我们的肉干和酱,用的都是山里的肉和果子,盐、糖、野香料,都是干净东西。熬制过程就在院里,谁来看都行。王婶子空口白牙污蔑我们,这是要断我们活路。”
她话说得不卑不亢,既表明了清白,也点出了这事关乎村集体声誉。
老支书磕磕烟袋锅,没直接表态,只是打开油纸包,拿起块肉干慢慢咀嚼,又尝了尝酸枣酱。
良久,他点头:“味儿正,是下功夫了。”他看向两人,“这事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该干啥干啥。”
赵铁牛和苏杏对视一眼,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另一边,赵木根找到村里的老赤脚医生陈老倌。
他把王婶子的谣言和自家做肉干和酱料的方子大致说了遍。
陈老倌捻着胡须一笑:“老王婆子胡吣!她说的那些‘脏东西’,我都没听过!山里的花椒、野茴香,哪个不是老祖宗认得的东西?这事我遇上了,得说道说道。”
很快,在老支书的默许和陈老倌的澄清下,村里的风向开始转变。
“老支书都夸赵家东西干净呢!”
“陈老倌说了,那是正经山货香料,吃了开胃健脾!”
“我就说,铁牛实诚,他捡回来的人,能是歪心眼?”
加上赵家的酱和肉干味道确实好,价格公道,慢慢又有人开始上门。
这天,王婶子拉着几个村民在赵家院门外指桑骂槐。
就在这时,院门开了。
苏杏端着盆刚出锅的獐子肉干走出来。
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她穿了件旧衣服改的浅色小褂,脸颊泛红,额发被汗水打湿几缕。
夕阳余晖落在她身上,眉眼精致,身段玲珑,在炊烟与肉香的缭绕下,美得鲜明,又带着踏实过日子的鲜活气息。
她没看王婶子,径直走到那几个村民面前,脸上带着坦荡的笑容:“叔,婶儿,刚出锅的肉干,尝尝?看看咱家这东西,到底干不干净,香不香!”
她本就长得美,这一笑,更是晃眼。
那几位村民被她大方的态度和扑鼻的香气打动,接过了肉干。
一口下去,咸香麻辣,嚼劲十足。
“嗯!好吃!”
“这味儿,正经东西做不出来!”
王婶子见势不妙,还想说什么,赵山虎扛着猎枪从院里出来,虎着脸往苏杏身边一站,冷冷盯着她。
王婶子气短,灰溜溜地走了。
经此一遭,谣言彻底破了。
赵家小院的生意反而比以前更红火,苏杏“最美厨娘”的名声也悄悄传开,连邻村都有人慕名来买她做的酱和肉干。
看着院子里重新忙碌的景象,和苏杏脸上重现的光彩,赵铁牛默默将劈好的柴火码齐。
赵木根坐在窗边,看着在灶房和苏杏一起忙活,笑声爽朗的赵山虎,又看了看院子里沉默可靠的大哥,最后目光落在苏杏因忙碌而愈加明媚的侧脸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上那个醒目的红布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