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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黎清如被细细簌簌的动静吵醒,睁眼就看到林阳阳蹑手蹑脚在她梳妆台前翻找什么。
下一秒,他拿起一个玉镯往口袋里塞。
黎清如厉声喝止:“放下!”
林阳阳被吓得一抖,直接“哇”地哭出来。
林晓仪冲进来把林阳阳搂进怀里,心疼地拍着他的背。
她泫然欲泣:“黎小姐,阳阳只是个孩子,他懂什么?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何必吓唬一个小孩!”
黎清如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笑。
陆潜岳闻声赶来,先心疼地看向大哭的林阳阳和委屈的林晓仪,再冷冷审视黎清如。
“黎清如,你又发什么疯?”
黎清如指着那只玉镯,声音克制:
“他偷我的东西,那是我姥姥生前送给我的玉镯!”
陆潜岳嗤笑一声,从林阳阳手里拿过玉镯,直接砸到地上,玉镯瞬间碎成几段。
黎清如双眼陡然瞪大,心脏骤停。
她冲过去想捡,陆潜岳却抬脚狠狠踩在她手背上。
钻心的痛传遍四肢百骸,黎清如死死咬着唇没叫出声。
“给阳阳道歉。”陆潜岳居高临下地命令。
黎清如坚持:“我没错,凭什么道歉!”
她通红的双眼满是不甘和怒火。
陆潜岳被她的目光刺到,微微皱眉。
他收回了脚,没再问责,带着林晓仪和林阳阳离开。
黎清如跪坐在地板上,一点点拾起玉镯碎片。
碎片握在掌心硌得她生疼,却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抹干眼泪下楼。
楼下,客厅被布置得格外喜庆:气球、彩带、玫瑰......
黎清如拉住一个佣人问:“这是在干什么?”
“今天是先生和林小姐相识四周年的纪念,先生说要好好庆祝。”
黎清如远远看着陆潜岳在众人起哄声中,拿出一枚鸽子蛋钻戒戴在林晓仪手上。
林晓仪幸福地依偎在他怀里。
黎清如抿唇,摸了下无名指上五块钱的婚戒。
当年结婚,陆潜岳为了羞辱她,故意在路边摊的。
“哟,正牌陆太太在这儿呢!”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故意大笑,“陆哥,你这纪念办的,也不怕有人酸掉牙啊?”
众人哄笑起来。
另一个男人端起一块蛋糕,砸在黎清如脸上:“请你吃蛋糕啊,陆太太!”
奶油糊住了她的视线,黏腻又狼狈。
陆潜岳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转头对林晓仪温声道:“别理无关的人,我们继续切蛋糕。”
林晓仪笑着应和。
黎清如沉默地转身,走向洗手间。
她看着镜子里满脸奶油的自己,用力洗干净,然后慢慢地、郑重地取下手上的戒指。
它甚至不合过她的指围,总是松松垮垮,像她和陆潜岳的婚姻。
她将它扔进马桶,按下冲水键。
漩涡迅速将它吞没,消失不见。
她上楼把剩下的行李收拾好,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
“哟,陆太太这是要离家出走啊?”有人嬉笑。
“玩欲擒故纵呢?陆哥不吃这套哈!”
陆潜岳看着她拖着行李箱的背影,嘴角勾起嘲讽弧度:“让她走,不出三天,自己会回来。”
黎清如脚步未停,脊背挺得笔直。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一句话。
门外冷风凛冽。
她却觉得,从未如此清醒、如此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