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吃饭到一半,陈文谦忽然放下碗筷,开口:“小棠,你今年大四,快毕业了吧。”

迟疑半晌,阮棠轻点了下头,“明年六月。”

“那挺好的,到时候毕业了,要是没找到合适工作,可以来我公司上班。”

“嗯,谢谢叔叔。”

“在大学里谈恋爱没?”

“还没有。”

“姑娘家毕业后总归是要结婚的,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你先试试。”

话音未落,旁边男人传来声低嗤。

他往后靠着椅子,长睫敛下冷意,“怎么,家里终于要破产了?”

陈文谦愣了下,脸色青红,“胡说什么!”

“胡说?”陈清晏懒洋洋地垂着眼,指骨抵着勺子,“那你在这充当什么媒婆?”

“小棠到了适婚年龄,女孩子二十几岁不结婚生孩子,以后年龄上来压力就大,到时候更不容易。”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事?作为家里长辈,就该给小辈规划出最好的未来。况且, 小棠哪里能像你一样,整日里游手好闲的!”

陈清晏唇角抬了下,轻笑:“我再游手好闲,上市公司也能压你头顶几百名。”

“......”

陈文谦不想与他说这些。

经过这番争论,他更是铁了心,执意让阮棠加好友,聊聊。

在逆子面前失去的面子,要以另一种方式挽回。

阮静姝低头坐在椅中,不发表任何意见。

中途,阮棠看了她一眼,随后平静地拿出手机,加上陈文谦推的好友名片。

“这人虽然是外科医生,但年龄跟你很是相仿,相信你们俩很快就会有共同话题。”

“嗯,好的。”

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陈清晏漠然地收回视线,慢慢放下手里勺子。

晚上饭后,阿姨来收拾桌面狼藉时,无意间发现有个勺子不知怎的,被折弯了把柄。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楼道昏暗的光线打落在男人侧脸,他单手插兜,疏懒地垂着眸,抿了下唇说:“陈文谦介绍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阮棠背对着他踩上台阶,没回头,“那哥给我介绍吗?”

“我没那牵红线的本事。”

“嗯,那就算了。”

“算什么?”陈清晏抬眼望她,“感情这事,一般得靠缘分。”

强求来的,能有什么好结果。

模棱两可的心灵鸡汤,不是阮棠想要的答案。

她微蹙起眉,刚想说话,一道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陈清晏挂断电话后,那人又坚持打来,他不耐烦地摁下接听,“什么事?”

周围空气静默,阮棠听见了女人略带着哭腔的嗓音。

她攥紧指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视线平静地掠过他眉眼。

“知道了,我马上来。”

陈清晏说完最后一句,便沉着脸,转身下楼。

落地窗外夜色浓稠,阮棠目光冰冷地落在他清拔峻挺的背影,指甲陷进肉里,轻喊了声:“哥。”

陈清晏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女生手搭在楼梯扶手上,乌黑柔顺的长发自然垂下,白色裙摆轻晃在纤细的脚踝。

精致的小脸顶着灯光,半透明的白皙,在寂静的深夜里,仿佛透着几分脆弱跟挣扎。

陈清晏不禁喉咙发痒,低着声问:“怎么了?”

她瞳孔漆黑,一瞬不移地盯他,“是贺意礼打来的电话吗?”

陈清晏没有回避,淡淡地嗯一声。

“那你跟她算是缘分吗?”

“...什么?”

男人没太反应过来她话里意思,阮棠冲他摇头浅笑,“没事了,你快去忙吧。”

陈清晏张嘴又闭上,走出家门。

他像是真去忙了,一夜没回来。

阮棠静坐在床边,等了他一整夜。

...

第二天傍晚,陈清晏才回到家,身上衣服还是昨晚出去时穿的那套。

他上楼,阮棠端着牛奶杯下楼。

两人擦肩而过时,没有任何眼神对视。

陈清晏侧头看她冷漠的侧脸,沉默几秒,终究是一句话没说。

厨房,阮棠打开水龙头,平静地垂着眼,冲洗着脏掉的玻璃杯。

水流声哗啦不断,她腕骨用劲发力,紧攥着抹布,旋转揉搓杯壁。

就好像是在洗男人白衬衣上沾有的口红印一般。

觉得还不够,又拿起一旁刷子,来回反复地摩擦。

直到指尖被水泡到泛白,她才勉强慢下动作,眼神幽暗地盯着某处,陷入沉思。

最近工作上的事情闹心,陈清晏基本住在酒店。

偶然休息日,他提前下班。

回酒店途中,路过家新开的千层蛋糕店。

等红绿灯功夫,他匆匆瞥了眼。

十分钟后,车副驾位多了份慕斯蛋糕,去往酒店的路线也中途改道。

家里空荡荡没人,除了做饭阿姨在厨房洗菜。

到了晚上七点,陈清晏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底的一副碗筷,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问:“其他人呢?”

阿姨愣了下笑:“先生跟夫人今晚在外面吃饭,小棠去北方玩了。”

“......”

沉默几秒,陈清晏一点点皱起眉,“她,去北方玩了?”

“咦?您不知道吗?”

“...不知道。”

“小棠啊,前两天就走了,当时来家里接她的人,还是个长相俊俏的小男生呢。”

“男生?”

“对呀,看着跟小棠年龄差不多大。”

陈清晏低下眼,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知道了。”

阿姨将菜全部上完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问:“上次打扫您房间,在垃圾桶里看见套西装,是不要了还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没等她话说完,男人语气淡漠地说:“不要了。”

“哦...哦好的。”

“等会你走的时候,顺便帮我把冰箱里的蛋糕扔了。”

“...啊?扔了?”阿姨不解,“这不是您刚买回来的吗?”

“保质期过了。”

“.......”

阿姨没再说什么,只能依照男人的意思照做。

深夜万籁俱寂,男人侧躺在床边睡觉。

被子随着的动作滑下一截,露出窄瘦冷白的腰身。

一只手臂垂在床沿,呼吸平缓,身体在黑夜里微微起伏。

阳台窗户半开着,不知什么东西被风吹的掉下来,“哐当”一声。

他蹙起眉,像是被噪音吵醒,烦躁地睁开眼,死盯着头顶天花板看。

没过一会儿,他伸手摸向床头柜,打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