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
【去哪玩了】
【跟谁出去玩的】
陈清晏半倚在床头，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停住。
先前打好的文字被全部删除。
五分钟过去，他一个字还没发出去。
返回页面时，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她头像，系统弹出“拍一拍”的提示。
男人见状，抿了抿唇，慢悠悠地点击撤回。
下一秒——
【阮棠：？】
【陈清晏：误触】
【阮棠：好的】
【陈清晏：在哪】
【阮棠：外面】
这回答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大概是被气笑，陈清晏咬上根烟，点燃。
烟嘴里爆珠被咬碎，清凉的薄荷味带着冷意蔓延在口腔。
沉默一会儿，他又重新拿起手机，回给对方个简短的“嗯”。
知道她还活着还行，问那么多，显得多余。
结果隔天下午，他便亲自推翻这句话。
张临是公司新来的实习助理，起初他还以为自己撞了大运，刚一毕业就能荣获如此高薪岗位。
等连续高强度工作几天之后，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累死人的岗位，可能只有他一人投了简历。
这俩天，陈总心情总是阴晴不定。
他工作期间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不小心撞上枪口。
这样严谨的态度，令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陈总喊到办公室谈话，原因竟是输在字丑。
男人姿态懒散地靠着椅背，稍侧着头，视线漫无目的地盯在办公室窗外。
一只手随意搭在桌边，指骨微屈，修长的两指夹着根钢笔，思考时习惯性转动。
他眼底不见一丝情绪地说：“你的字太丑，影响我批阅观感。”
“...抱歉陈总，我回去一定好好练习字体。”
陈清晏不说话。
周围安静的气氛，更是让张临感到汗流浃背。
就在他想要抬手擦汗时，陈清晏突然冷声开口：“出去吧。”
这下也顾不得额头滴落的汗珠，张临忙不迭应声，如释重负般离开办公室。
门被轻轻关上，陈清晏指腹细细摩挲着笔身。
两分钟后，他垂下眼，拨通一串电话号码。
“陈总？您怎么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没，就问问那谁...回来没？”
“...谁啊？”
陈清晏默了下，从嘴里缓慢挤出两字，“阮棠。”
“哦，你说小棠啊？我这会儿正在超市买菜呢，不知道她有没有回来。”
没听到想要的答案，陈清晏渐渐没了耐心，指骨抵着笔帽，淡淡地嗯一声。
刚要结束通话，又听对方背景音嘈杂，在电话里扯着嗓子说：“不过，小棠之前好像跟我提过，要在外面玩半个月。”
...半个月？
“知道了。”
陈清晏不甚在意地将手机熄屏，扔到一边，继续一身心投入工作。
午饭也没吃，直到忙碌到下午，没有文件可批，他才休息一会儿，放空大脑。
半个月。
当是放寒假呢，还半个月。
陈清晏闭目养神，没忍住冷嗤。
学不上了，直接给她报个旅游班得了。
不是喜欢往外跑吗？
那就别回来，永远都别回来。
他出差都从来没有超过半个月过。
笑死。
结果手机铃声响起的瞬间，男人看都没看一眼，拿起秒接听。
“还知道给我打电话？”他先发制人。
另一边，翟更一脸懵逼，反复确认自己没打错电话后，才慢吞吞出声：“陈清晏，你脑子坏掉了？”
陈清晏：“......”
空气静了会儿，他深吸一口气，“什么事？”
“就想来问你一下，后天约见合作商，餐厅定在哪里比较好？”
“这种弱智的问题，也要来问我？你脑子被驴给踢了吧。”
“...操，这哪里弱智了？”
陈清晏都懒得搭理他，往后退了下椅子，弯腰拉开抽屉第二格。
摸索一阵，动作娴熟地取出根烟衔在嘴里，“以后这种问题，别来问我。”
烦得要死。
“怎么？你心情不好啊？”翟更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揶揄玩笑着：“哦，你看到小棠妹妹的朋友圈了？”
话音落下，对方半天没反应。
要不是听到他那边打火机擦响的声音，翟更还真以为他一怒之下给挂了电话。
陈清晏半阖着眼，冷白的指尖懒懒地夹着根烟，沉吟良久后问：“什么朋友圈？”
“啊？你没看到啊？”翟更稍有些意外，故意小声嘀咕着：“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她朋友圈发的那张合照，才生气的呢。”
陈清晏轻皱了下眉，觉得他莫名其妙，“一张合照而已，我生什么气。”
翟更笑着祈祷：“那希望某人打脸来的不要太快。”
什么乱七八糟的。
电话挂断后，陈清晏长睫垂下，齿间咬着烟嘴轻磨。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虚晃一圈，最后犹豫着点进微信。
她朋友圈，空空如也，除了页面中间那条醒目的灰色横线。
这是被屏蔽了么。
他不屑低笑，到底有什么秘密，需要这么藏着掖着。
那他还偏要知道。
问翟更要了她朋友圈的那张合照，看完截图后，他整个人像是被定住在原地。
手机提示音还在响不停。
【翟更：你不是有她好友吗？】
【翟更：怎么还问我要？】
时间分秒过去，指尖骤然一烫。
滚烫的烟灰掉落在手指上，轻微刺痛。
陈清晏才逐渐拉回思绪，将目光重新投落在眼底的屏幕上。
雪白山脚下，女生全副武装，头戴着毛茸茸的猫耳帽，脸颊白皙，鼻尖被冻得通红。
望向镜头的眼睛像是盛满了细碎的星光，唇角微微上扬时，眉眼间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情绪。
那眼神像是透过冰冷的屏幕，直接看向他一样。
...真是见鬼。
陈清晏忍住把手机丢掉的冲动，再将视线移落在她旁边的男生脸上。
笑的眼睛都快没了。
简直丑得要死。
她是审美降低了吗？喜欢这样的小白脸。
五分钟后。
柔软的女声夹杂着细微电流声，缓缓传进耳。
陈清晏把烟蒂摁灭，觉得手闲，又拿起一旁烟盒开始把玩。
漫长寂静中，他唇线抿直，似乎有点后悔主动打这通电话。
“喂？那位？”
陈清晏扯出一抹冰冷的笑。
还哪位。
出个省直接忘本呗。
“你猜我是哪位？”他声线漠然反问。
对方静了几秒，忽然微微喘息两声。
像是在跑步，又不太像。
陈清晏下意识握皱纸盒，神情略显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