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稍微平复了下气息，“哥，有事吗？”
陈清晏黑眸掠过被碾灭的烟蒂，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家里阿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拙劣的谎言很快被拆穿。
“嗯？阿姨吗？她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被拆穿后，陈清晏脸上不太好看，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你十万个为什么吗？”
话落，对方好像沉默住，没说话。
陈清晏喉咙泛痒，就在他俯身想要再取支烟叼在嘴里时，手机里突然传来女声的娇声吸气——
“别咬，疼。”
听着耳边背景音慢慢寂下去，阮棠弯起眼，浅笑：“明天。”
男人不咸不淡地嗯了声，然后先于她，利落挂断电话。
望着已经返回主页面的屏幕，阮棠放在一边，垂下眼，双手捧起脚边匍匐爬行的幼猫，摸着它绵软的身体，“真乖。”
小猫歪着脑袋，似乎听懂人话，喵叫两声。
伸出舌尖，想要舔舐她的手指，这次被阮棠给抬手躲了去。
“姐姐喜欢猫吗？”路星越从身后端着两杯热饮，其中一杯递给她。
阮棠接过，说了声谢谢，然后将目光重新落在小猫身上，扬起唇角：“很喜欢。”
“那以前有养过猫的经验吗？”
阮棠吸了口奶茶，仔细想了想，“不算有。”
路星越没太懂“不算有”，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应该是没有的。”她笑着轻声说：“之前我虽然养过一只流浪猫，但当时因为功课紧张，所以基本上都是家里人在照顾。”
上学那阵子，她在路边捡到只满身脏泥的小猫，忽然圣母心泛滥，偷带回家，浑然将陈文谦所说过的“家里绝不允许养宠物”这件事给抛之脑后。
暴雨天，她费劲地撑着伞，右手抱着猫，裤脚被雨水打湿，一路狼狈回到家。
庆幸家里大人还没回来，阮棠打算先将小猫藏到浴室里。
谁知上楼时，迎面便与刚起床的少年撞了个正着。
他头发睡得凌乱，膝盖微曲，懒洋洋地往下迈着腿。
白衣黑裤，光影倾斜洒落，模糊勾勒出他宽脚窄腰的身材。
阮棠呆愣在原地，他漆黑的眼也一同顿住。
半分钟后，在陈清晏的逼问下，她红着脸，老实交代出事情的前后经过。
“你不知道陈文谦那人破事儿多吗？”
阮棠无措地抱紧小猫，被他这么一番恐吓，吓得肩膀轻颤，眼睛登时红了一圈，“...抱歉，我忘了。”
陈清晏双手抱臂，挑眉轻笑：“你怎么不把吃饭给忘记了？”
她低着头，咬紧嘴唇，沉默不语。
“行了，把猫给我吧。”陈清晏也不再逗她了，怕再逗下去，小姑娘眼泪收不住。
阮棠脸色苍白，抬头看他，“哥，你是要扔掉小猫吗？”
少年嗓音清冽低磁，尾音懒懒地勾着笑，“扔什么啊？养着。”
在这个家里，陈清晏向来不怕陈文谦。
即使藏在房间的猫被发现，陈文谦也只是骂了少年两句，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举动，或许是因为心底还残留着些许对他的愧疚。
小猫被悉心照料，八个月大的时候，养的很肥。
阮棠好像除了平时逗猫陪猫外，就没怎么正儿八经地喂养过它。
就连有时候生病洗澡，都是陈清晏一个人完成。
...
“既然姐姐那么喜欢，那不如带回去养吧。”
思绪被蓦地打断，阮棠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眼底翻肚皮的小猫，短暂默了下。
须臾，轻轻点头，唇角弯起说：“好。”
－
阮棠回家这天，男人像是卡着点，恰巧出门办事。
院门口，中间停着辆招摇的迈巴赫。
他懒耸着眼尾，身形颀长地站在车门旁，举起手机贴在耳边，垂眼打电话。
阮棠拎着行李箱下车的时候，他半搭着眼，毫无反应。
路星越将怀里猫递给她时，陈清晏余光注意到，指腹用力捏紧机身。
不远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像是压根没有发现这里还站着人一样。
燥热的风扑在脸上，电话里的声音愈发聒噪。
他冷声打断张临的报告，“晚上的宴会，我不去了，你替我走个过场。”
女生面前的车终于开走，他又不急不缓地收回视线，淡然看向别处，改口重新说：“你继续汇报。”
另一边，刚放下文件的张临，满脸疑惑，但又不得不照做。
正准备开口说第一个字，结果又听男人极其不耐烦，潦草宣布：“今天就先到这吧。”
然后就将电话给挂了。
张临：“......”
轮子摩擦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陈清晏像是才听见，慢悠悠地掀起眼皮，往她那方向觑了眼。
阮棠推着行李箱走近，他的车横在路中间，不知是有意无意，正好把大门挡住。
她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只能偏过头，轻喊了声：“哥。”
陈清晏不咸不淡地嗯了声，目光扫过她怀里的猫，语气听不出情绪地问：“哪来的？”
“捡的。”
“脖子上的猫牌？”
空气静了两秒。
女生脸颊两边漾起浅浅梨涡，加深微笑：“路星越送的。”
明媚的笑容落在陈清晏眼里，刺眼极了。
他瞥过她锋利尖锐的牙齿，微眯眼睛，心中忽地生出想拔掉磨碎的冲动。
沉默一会儿，他往后靠着车门，长腿随意支在原地。
低下头，指尖轻点在手机屏幕上，像是处理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另一边又疏懒地同她说：“上次养猫吃的亏，忘记了？”
阮棠盯他抿直的薄唇看了几秒，在他有所察觉前，移开脸，平静回：“没忘。”
之前小猫养到一岁多的时候，忽然有人自称是失主，上门讨要猫，连续闹了一个多星期。
这一片区域，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有些甚至与陈家有过商业合作。
陈文谦实在是丢不起这人，趁着陈清晏去培训基地的几天，偷偷将猫给丢出去，随便送了人。
阮棠回来得知后，哭到眼睛红肿，最后严重到呼吸碱中毒，被送去医院。
陈清晏答应再给她买只猫，她躺在病床上，摇头说不要。
她是个不称职的主人，小猫在她手底下只会遭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