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苍莽的伏牛山,在天地剧变后已非人间景象。原本雄浑的山脉仿佛被无形巨手拉伸、扭曲,山峦拔高百倍,峰顶刺入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山体覆盖着从未见过的、色彩妖艳的巨型蕨类与扭曲虬结的怪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灵气,却也混杂着地脉浊气、草木腐败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蛮荒凶戾气息。参天古木的阴影下,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和窸窣声,仿佛蛰伏着无数择人而噬的异化凶兽。

巫龙庞大的身躯降临在一处相对开阔的山脊上,沉重的龙爪踏碎岩石,发出沉闷的轰鸣,惊起林间一片妖异的、长着三对翅膀的紫黑色怪鸟。它墨玉般的龙眸警惕地扫视着这片陌生的、危机四伏的山林,脖颈处那道巨大的伤口虽然被灵液滋养,新肉覆盖,但依旧狰狞,昭示着不久前的惨烈。初生的它,本能地感觉到这里的危险远超祖灵洞。

于冕深吸一口气,伏牛山特有的、混杂着浓郁灵气与蛮荒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精神一振。伤势在遗迹灵液和万乘统元功的修复下已好了七八成。他手中紧握龟甲,头顶虽然没有圆光帽(仍在黎幽头上滋养其本源),但识海中与龟甲的感应无比清晰。结合石碑传递的方位信息,他闭目凝神,万乘统元功全力运转,尝试沟通此地庞杂的地脉灵气,感应那第三件信物“玉圭”的具体所在。

龟甲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传递来一幅模糊的地脉图景:目标位于伏牛山主峰“天牛岭”深处,一个被极其混乱狂暴的地脉灵气包裹的核心区域!那感觉,不像是一件死物,更像是一个……活着的、暴躁的地脉节点!

“感应到了,在天牛岭深处。但那里的地脉……异常狂暴混乱,像是被强行撕裂又缝合过。”于冕沉声道,眉头紧锁。这感觉,让他想起了西北魔巢中被魔帝撕裂的龙脉伤痕。

黎幽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平稳了许多。圆光帽的清辉如同温润的溪流,持续滋养着她透支的巫力和受损的经脉。她墨玉般的眸子扫过下方妖异的山林,又望向远处那高耸入云、云雾缭绕的天牛岭主峰,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此地凶险,灵气虽盛,却充满戾气,万物异化程度极高。那玉圭所在,恐是凶中之凶。”她顿了顿,看向巫龙脖颈的伤疤,“祖龙伤势未愈,不宜再经历高强度厮杀。”

“昂!”巫龙似乎听懂了,低吼一声,巨大的头颅蹭了蹭黎幽,墨玉龙眸中传递出“无妨”的意志。初生的它,有着洪荒异种的骄傲与韧性。

“事不宜迟,我们……”于冕话未说完,异变陡生!

“吼——!!!”

“嘶嘶嘶——!”

下方茂密的、散发着妖异紫光的巨型蕨林中,猛地冲出三道庞大的黑影!伴随着腥风扑面!

左边一头,形似巨猿,身高超过三丈,通体覆盖着暗红色、如同熔岩冷却后的粗糙石甲,关节处长满锋利的黑色骨刺,一双赤红的眼睛燃烧着疯狂与饥饿,獠牙外翻,滴落着腐蚀性的涎水——石甲魔猿!

右边一头,状如巨蜥,体长近十丈,表皮是不断变幻色彩的诡异鳞片,时而与环境融为一体,时而爆发出刺目的毒绿光芒,一条分叉的长舌如同毒鞭般吞吐,喷溅着剧毒的黏液——幻彩毒蜥!

中间一头最为诡异,体型相对较小,只有丈许高,却悬浮离地三尺!它像是一团蠕动的、半透明的胶质,内部包裹着无数扭曲的兽骨和人形骸骨,散发出浓烈的死气和怨念,无数由怨念凝聚的、半透明的触手在它体表伸缩不定——骸骨怨灵聚合体!

三头凶物,气息皆在之前暗河中的缝合水魔之上!它们显然是被巫龙降临的动静和其身上散发的、迥异于此地的洪荒龙威所吸引!眼中只有最原始的吞噬欲望!

“魔气浸染的异化凶兽!”黎幽瞬间判断出,这些凶物体内都蕴含着或多或少的污秽魔气,与祖灵洞中的魔物同源!魔帝的爪牙,或者说被其力量污染的生物,早已遍布这片区域!

“找死!”巫龙被彻底激怒!它初生的威严连续被挑衅(巨像、魔物、现在又是这些爬虫),凶性彻底爆发!虽然脖颈伤势影响,但对付这些“小东西”,它依旧有着绝对的自信!

滋啦——轰!

巫龙甚至懒得压缩水雷,巨大的龙口一张,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壮、缠绕着狂暴青黑色闪电的**高压水雷光柱**,如同灭世神罚,瞬间轰向冲在最前面的石甲魔猿!

那魔猿似乎对自己的防御极其自信,双臂交叉挡在胸前,体表石甲爆发出暗红光芒!

轰隆!!!

水雷光柱狠狠撞上石甲!

没有僵持!只有摧枯拉朽的湮灭!

足以抵抗攻城锤轰击的熔岩石甲,在蕴含了巫龙天赋神通的狂暴水雷面前,如同纸糊般瞬间汽化!魔猿粗壮的双臂连同小半个胸膛,在刺目的电光中直接消失!剩余的残躯被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撕扯着倒飞出去,撞断数棵妖树,燃起熊熊的魔火,瞬间毙命!

一击秒杀!

幻彩毒蜥和骸骨怨灵聚合体显然被这恐怖的一击震慑!毒蜥猛地停下,体表幻彩鳞片急速闪烁,试图隐匿身形。而那骸骨怨灵则发出无数怨魂叠加的尖啸,无数半透明的怨念触手疯狂舞动,形成一层层怨念护盾!

巫龙墨玉龙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旋,巨大的龙尾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崩塌的山脉,横扫千军!

“嘭!!!”

幻彩毒蜥的隐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它那试图喷吐毒液的脑袋,连同小半截身躯,被龙尾如同拍苍蝇般狠狠抽中!坚韧的幻彩鳞片和骨骼瞬间粉碎!庞大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横飞出去,撞在山壁上,炸开一团腥臭的毒雾,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骸骨怨灵聚合体见势不妙,无数怨念触手猛地收缩,包裹住核心的胶质体,化作一道灰白色的怨念流光,试图向密林深处逃窜!

“昂!”巫龙发出一声威严的龙吟!它并未追击,巨大的龙爪猛地抬起,朝着那逃窜的怨灵流光所在区域——狠狠一按!

轰!

并非物理拍击,而是**掌控**!一股无形的、带着洪荒龙威的**重力场域**瞬间降临!

那片区域的空间仿佛被凝固、压缩!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正在高速逃窜的骸骨怨灵聚合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体表的怨念护盾瞬间崩溃!内部的胶质体发出凄厉的尖啸,被恐怖的重力生生压扁、变形!包裹的骸骨纷纷碎裂!最终,“噗”的一声轻响,整个聚合体被彻底压爆,化作一团迅速消散的污秽怨气!

三头强大的异化凶兽,在初生的巫龙面前,如同土鸡瓦狗,被摧枯拉朽般秒杀!

绝对的碾压!洪荒异种的恐怖力量展露无遗!

黎幽看得心神摇曳,于冕也暗自咋舌。这巫龙,若能顺利成长,绝对是抗衡魔帝的顶尖战力!

然而,巫龙在连续爆发后,脖颈处的伤口隐隐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它庞大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气息略显紊乱。强行催动力量,对它的伤势恢复不利。

“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会引来更多麻烦。”于冕立刻道。他感应到远处山林中已有更多凶戾的气息被惊动,正朝这边涌来。

黎幽点头,轻抚巫龙低下的巨大头颅,传递安抚与感谢的意念。巫龙低吼回应,载着两人,在于冕龟甲指引下,腾空而起,避开下方蠢蠢欲动的凶兽群,朝着云雾缭绕的天牛岭主峰方向快速飞去。

越靠近天牛岭,环境越发诡异。山势陡峭如刀劈斧凿,怪石嶙峋,形态狰狞,仿佛无数挣扎的巨兽化石。植被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散发着幽蓝、惨绿光芒的苔藓和地衣,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浓郁的金属腥气。灵气浓度高得惊人,却也狂暴混乱到了极点,形成肉眼可见的、五颜六色的能量乱流,如同无数条狂暴的彩带在空气中抽打、碰撞,发出噼啪的爆响!寻常修士在此,恐怕瞬间就会被这混乱的灵气撕碎经脉!

龟甲的感应越来越强烈,但同时也传来阵阵刺痛般的预警——目标区域的地脉混乱程度远超想象,仿佛一个巨大的、随时可能爆炸的灵气熔炉!更让于冕心惊的是,他隐约感觉到,在那狂暴混乱的地脉核心深处,除了玉圭的气息,似乎还蛰伏着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古老、充满了**大地厚重与蛮荒凶戾**的意志!这股意志并非魔气,却同样充满了排外与毁灭性!

“小心!这里的天地灵气极其狂暴混乱!而且…地脉深处有东西!”于冕大声提醒,同时全力运转万乘统元功,体表浮现出淡淡的龟甲符文虚影,艰难地梳理、引导着冲击而来的混乱灵气。圆光帽的清辉笼罩着黎幽,为她隔绝了大部分混乱灵气的冲击。

巫龙也感到了不适,它青黑色的鳞片在混乱能量流的冲刷下发出细密的摩擦声,墨玉龙眸警惕地盯着下方幽深的山谷和前方翻滚的能量乱流。它降低了飞行高度,贴着陡峭的山壁飞行,利用山体稍微阻挡狂暴的能量流。

突然!

轰隆隆隆——!!!

整个天牛岭剧烈震动起来!如同沉睡的巨人翻身!

他们前方,一处陡峭的、覆盖着幽蓝苔藓的巨大山壁,毫无征兆地崩裂开来!无数房屋大小的巨石裹挟着刺目的雷火和浓郁的土腥气,如同山洪暴发般倾泻而下!更恐怖的是,在那崩裂的山壁之后,并非岩石,而是一只巨大无比的、完全由**暗黄色晶石构成**的巨爪,猛地探出!

那巨爪之大,足以轻松捏碎一座小山!爪尖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表面流淌着狂暴的土行灵光!一股沉重、蛮横、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方圆数里!

“吼——!!!”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咆哮,震得整个伏牛山都在颤抖!那崩裂的山壁后方,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暗黄色晶石头颅缓缓抬起!头颅形似巨牛,却没有眼睛,只有两个燃烧着暗红色地火熔岩的巨大窟窿!它张开巨口,露出由尖锐晶簇构成的獠牙,口中并非舌头,而是一道不断旋转、散发着毁灭性吸力的**土石风暴漩涡**!

**伏牛山灵?!或者说,是这座异变山脉孕育出的、被魔气侵染异化的恐怖山魄?!**

龟甲疯狂预警!那股沉睡的、厚重凶戾的意志苏醒了!而且,于冕清晰地感觉到,这山魄的核心深处,竟然也缠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顽固的……逆源魔痕的气息!魔帝的污染,竟已深入大地山灵!

“躲开!”于冕和黎幽同时嘶吼!

巫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那巨爪和巨口蕴含的力量,让它这洪荒异种都感到了本能的恐惧!它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龙吟,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极限的速度,猛地向侧面翻滚闪避!

轰——!!!

暗黄晶石巨爪擦着巫龙的尾部扫过!狂暴的力量带起的罡风,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刮刀,瞬间在巫龙尾部坚韧的鳞片上刮下大片火星,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飞溅!

与此同时,那巨口喷吐出的土石风暴漩涡,如同一条咆哮的土龙,狠狠撞在巫龙刚才所在的位置!那片空间仿佛被橡皮擦抹去,山壁、岩石、甚至狂暴的灵气乱流,都被瞬间吞噬、绞碎成最原始的尘埃!

险之又险!

巫龙痛吼一声,载着两人狼狈地在混乱的能量乱流中翻滚稳住身形。尾部传来的剧痛让它暴怒,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更高层次“大地意志”的忌惮。

“不能硬拼!它的力量源自整座山脉!无穷无尽!”黎幽脸色煞白,急促道。她感应到那山魄身上缠绕的、与祖灵洞巫龙同源的魔痕气息,心中寒意更甚。魔帝的手段,简直无孔不入!

“玉圭!感应到玉圭了!就在它……它的‘心脏’位置!被混乱地脉和魔痕包裹!”于冕顶着狂暴的压力,借助龟甲之力,终于锁定了玉圭的具体位置!那枚玉圭,竟然就在这恐怖山魄的体内核心!它既是镇压地脉的九真信物,此刻似乎也成了束缚和刺激这山魄的枷锁与诱因!

山魄一击未中,似乎更加愤怒!它那燃烧着地火熔岩的眼窟窿“望”向空中渺小的巫龙,巨大的晶石身躯缓缓从山壁中“站”起!它的下半身,竟然与整个天牛岭的山体相连!每一次动作,都引发山崩地裂!

轰!轰!轰!

无数巨大的晶石尖刺如同雨后春笋般,从下方的山谷、周围的山壁上疯狂冒出,形成一片致命的荆棘丛林,封锁了巫龙所有闪避的空间!

同时,山魄再次张开巨口,更加庞大的土石风暴漩涡开始凝聚!这一次,吸力范围更广,连高空中的能量乱流都被强行拉扯过去!

避无可避!巫龙陷入绝境!

于冕心急如焚!万乘统元功运转到极致,龟甲嗡嗡作响,裂痕似乎又加深了!圆光帽在黎幽头上清辉流转,竭力稳定着她的心神,但也无法提供直接的攻击手段。面对这山脉化身的怪物,他们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用那个!”黎幽突然厉声道,她指向于冕手中的龟甲,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像在祖灵洞那样!用龟甲和圆光帽的力量,溯源破妄,找出它核心魔痕的位置!我来攻击!只有斩灭魔痕,才能削弱它,甚至……让它反戈!”

于冕瞬间明白了黎幽的意思!这山魄本身并非纯粹邪恶,而是被魔痕污染扭曲了意志!若能像对付巫龙一样,斩灭其核心的魔帝烙印,或许能唤醒它部分本能,甚至利用其力量!

“好!”于冕没有丝毫犹豫!这是唯一的生路!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滚烫的本命精血喷在龟甲之上!同时,他强忍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将意念疯狂沉入龟甲,并隔空引动黎幽头顶圆光帽的力量!

“万乘统元!九真秘传!溯本归源!破妄显真!敕——!!!”

嗡——!!!

龟甲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表面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仿佛随时会崩碎!但核心那点万乘本源,在精血和于冕决绝意志的催动下,爆发出刺目的血金光芒!黎幽头顶的圆光帽也清辉大盛,与龟甲血光瞬间交融!一道比在祖灵洞时更加凝练、更加决绝的**溯源破妄血光**,如同穿越了时空与虚妄的裁决之剑,无视了山魄狂暴的能量场域和厚重的晶石防御,精准无比地射向它那庞大的、燃烧着地火熔岩的“头颅”深处!

嗤——!!!

血光没入!

山魄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那正在凝聚的土石风暴漩涡骤然停滞!一声混合了大地轰鸣与痛苦咆哮的巨响震彻天地!

在于冕这倾尽全力的溯源破妄之下,山魄核心深处,那被狂暴地脉和厚重晶石层层包裹的污秽核心——一道如同巨大伤疤般的**紫黑色逆源魔痕**,以及魔痕中心那点顽强跳动的、散发着朱祁镇怨毒气息的**紫金魔帝烙印**——被瞬间照亮、暴露出来!

“就是现在!黎幽!”于冕嘶声力竭地吼道,口中鲜血狂喷,身体摇摇欲坠!龟甲的光芒急剧黯淡,裂痕触目惊心!

黎幽早已蓄势待发!她眼中再无犹豫,只剩下巫族大巫祭的决绝与守护的信念!她猛地摘下头顶的圆光帽,并非戴回于冕头上,而是将其**狠狠按在自己胸前**,与脖颈间那布满裂纹的龟甲吊坠紧贴在一起!

“以吾之血!燃吾之魂!引祖巫之力!唤大地之怒!诛邪——!!!”

她发出了比在祖灵洞更加高亢、更加惨烈的巫咒真言!这一次,她燃烧的不仅仅是精血,还有部分本源神魂!一口混合着心头精血和本命魂光的、璀璨如红宝石的血液,狠狠喷在胸前的龟甲吊坠和圆光帽上!

嗡——轰!!!

龟甲吊坠瞬间爆裂!化作无数赤红色的光点,融入圆光帽中!圆光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太阳般刺目的三色光焰——龟甲的金红、圆光帽的纯白、以及黎幽燃烧生命与灵魂的赤金!一股**沟通蛮荒祖巫、引动大地本源怒火**的恐怖力量在凝聚!

下方,被溯源血光定住魔痕、痛苦挣扎的山魄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它那燃烧着地火的眼窟窿“望”向黎幽,庞大的身躯竟然出现了一丝……**迟疑与共鸣**?它本就是大地山灵,黎幽此刻燃烧生命引动的,正是最原始的大地祖巫之力!与它的本源同出一脉!

“雷殛!地火!听吾号令!灭——!!!”

黎幽并指如刀,朝着山魄头颅深处那暴露的紫金魔帝烙印,发出了生命最后的、也是最璀璨的叱咤!

轰咔——!!!!

没有雷霆自九霄落下,而是**源自大地本身**!

一道粗壮无比、完全由沸腾的岩浆和狂暴的地脉灵气构成的**熔岩雷火巨柱**,如同沉睡的火山彻底爆发,从山魄脚下的山体中狂暴喷出!带着焚尽八荒、净化污秽的煌煌天威,顺着山魄庞大的晶石身躯逆流而上,精准无比地、狠狠地——灌入了它头颅深处那暴露的紫金魔帝烙印之中!

“不——!!!”朱祁镇那跨越空间的、充满极致怨毒与惊怒的尖啸,再次在众人灵魂深处响起!

紫金魔帝烙印在蕴含着大地本源怒火的熔岩雷火中疯狂扭曲、挣扎,发出滋滋的湮灭声!污秽的魔气被瞬间蒸发!那点核心意志发出不甘的哀鸣,最终在至阳至刚的地火熔岩中,寸寸碎裂、化为虚无!

随着核心烙印的湮灭,山魄头颅深处那片巨大的紫黑色逆源魔痕,如同失去了源头的毒疮,迅速干涸、枯萎、最终化为一片焦黑的晶石疤痕!

“嗷——!!!”

山魄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但这咆哮声中,痛苦之外,是巨大的解脱和……一种被压抑了万载的、源自本源的愤怒!它那燃烧着地火熔岩的眼窟窿,猛地“盯”向了某个冥冥中的方向(魔帝所在),充满了暴戾的杀意!它被魔帝奴役、扭曲的痛苦记忆被唤醒!

轰隆隆!

山魄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晃动起来!它不再攻击于冕等人,反而猛地调转身躯,巨大的晶石手臂狠狠砸向周围布满魔气污染痕迹的山体!它在发泄!在清洗自己被污染的领地!整个天牛岭地动山摇!

而发出这惊天一击的黎幽,如同燃尽的烛火,周身三色光焰瞬间熄灭,圆光帽和碎裂的吊坠从她胸前滑落。她脸色金纸般惨白,气息微弱到了极点,身体软软向后倒去,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

“黎幽!”于冕目眦欲裂,强撑着扑过去,一把抱住她坠落的身体。入手冰凉,生机正在飞速流逝!燃烧本源神魂的代价,是致命的!

“玉圭…在…它心口…取…”黎幽气若游丝,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墨玉般的眸子深深看了于冕一眼,带着一丝解脱和未尽之意,缓缓闭上。

“不!!!”于冕悲吼!他疯狂地将所剩无几的万乘统元真气渡入黎幽体内,试图稳住她崩溃的生命本源,但杯水车薪!

就在这时,那枚一直沉寂于山魄核心的玉圭,在魔痕被斩灭、山魄意志暂时恢复清明的刹那,感应到了龟甲和圆光帽(虽黯淡但本源尚存)的气息,以及于冕身上纯正的万乘统元功波动!

嗡——!

一道温润、厚重、带着无上镇压与调和之力的青色光柱,猛地从山魄胸膛(对应其核心位置)透射而出!光柱之中,一枚长约尺许、通体浑圆古朴、色如最上等青玉、表面天然流淌着山川河岳与星辰轨迹纹路的**玉圭**缓缓浮现!它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所过之处,狂暴混乱的地脉灵气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抚平,变得温顺有序!

九真第三信物——**山河镇圭**!主动现世!

玉圭出现后,并未飞向于冕,而是悬浮在空中,青光大盛,化作一道柔和的青色光幕,笼罩住了于冕和昏迷的黎幽。一股磅礴而精纯的、蕴含着大地生机的力量涌入两人体内!

于冕枯竭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更让他惊喜的是,这股力量重点涌向了黎幽!她那飞速流逝的生机被这股蕴含着“镇”与“生”双重法则的力量强行稳住、吊住!虽然依旧微弱濒死,但至少不再继续恶化!玉圭的镇守之力,在吊命!

与此同时,玉圭传递来一道清晰而焦急的意念:“速取!魔帝怒!爪牙至!山魄醒,敌友未明!东行三百里,有生门!蓬莱…蓬莱有变…速…!”

意念戛然而止。玉圭的光芒也迅速收敛,化作一道青光,主动飞入于冕手中。入手温润厚重,仿佛握住了整片大地的脉络。

于冕来不及细想蓬莱之变,他紧紧握住山河镇圭,又收起黯淡的龟甲和圆光帽。看了一眼怀中气息微弱但暂时稳定的黎幽,又看向下方依旧在疯狂破坏周围山体、发泄怒火的山魄,以及远处天边隐隐传来的、令人心悸的恐怖魔云(魔帝的怒火与爪牙正在降临)!

“巫龙!走!”于冕抱着黎幽,翻身跃上巫龙脊背,指向玉圭指引的东方!

巫龙也感受到了天边那令人窒息的魔威,不敢怠慢,强忍尾部伤痛,发出一声长吟,载着两人,化作一道青黑色的流光,朝着东方疾驰而去!它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庞大的身躯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音爆!

在他们身后,发泄怒火的山魄似乎感应到了魔帝爪牙的临近,猛地停止了破坏,燃烧着地火的眼窟窿“望”向魔云涌来的方向,发出一声充满挑衅与暴戾的咆哮!整个伏牛山脉的地脉之力似乎都在它脚下汇聚!一场山灵与魔帝爪牙的惊天碰撞,即将爆发!但这已不是于冕他们能顾及的了。

疾驰的龙背上,于冕紧握三件九真信物,看着怀中昏迷的黎幽,又望向东方未知的险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找到生门!然后…弄清楚蓬莱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魔帝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庞大而迫近是否更加恶化?王老实等异人能否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