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黑色的巫龙撕裂伏牛山铅灰色的云层,尾部伤口在高速飞行中撕裂,暗金色的龙血如同断续的雨点洒落,在身后拉出一道淡淡的金痕。它墨玉般的龙眸中充满了疲惫与痛楚,但更多的是一种洪荒异种的倔强。背负着两个人的重量,又受创不轻,它的速度虽快,却远不及全盛时期。

凛冽如刀的罡风在于冕耳边呼啸,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怀中黎幽的身体冰凉而脆弱,如同精致的瓷器,仅靠山河镇圭吊住一丝微弱的生机,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动着他的心弦。他紧握着三件九真信物:龟甲裂痕狰狞,光芒黯淡;圆光帽清辉微弱,勉强护持着黎幽的识海;唯有新得的山河镇圭,温润厚重,散发着稳定的青光,源源不断地将精纯的大地生机渡入他和黎幽体内,缓慢修复着他的伤势,维系着她的生命之火。

“东行三百里…生门…”于冕心中默念玉圭最后的警示,意念沉入镇圭。镇圭传递的感应清晰而急迫,目标就在前方!但同时,一股如芒在背的恐怖威压,正从伏牛山方向以更快的速度逼近!那是魔帝的怒火,是污秽魔云凝聚的追兵!天边,一片翻滚的、吞噬光线的紫黑色魔云,如同末日之潮,正急速蔓延,所过之处,连狂暴的灵气乱流都被染上污秽的色泽!

“再快些!”于冕低吼,将所剩无几的万乘统元真气毫无保留地注入巫龙体内,试图为其减轻负担,激发潜能。巫龙发出一声压抑着痛苦的咆哮,速度竟真的又提升了一线,庞大的身躯在云层中拉出凄厉的音爆。

在于冕不计代价地催动万乘统元功,并接受山河镇圭磅礴生机滋养的瞬间,他体内原本因灵气复苏而觉醒、却始终懵懂运行的力量,仿佛被注入了清晰的“道标”!源自龟甲的《万乘统元经》奥义,结合镇圭传递的大地脉动之理,如同尘封的古卷被骤然翻开,一个清晰的境界体系在于冕识海中轰然成型:

*引气:感应天地灵气,引气入体,初步淬炼肉身经脉。此为凡俗踏入道途之始。于冕早年在居庸关觉醒异能时便已跨过此境。

凝真:灵气化液,凝聚丹田为“真元之池”。真元可外放护体、御物、施展基础术法。真元池的大小、凝练程度决定根基深浅与战力上限。**此境分初、中、后、圆满四阶。** 于冕之前强行催动龟甲、圆光帽的力量,已触摸到凝真门槛,但真元驳杂涣散,远未凝练成池。此刻,在镇圭精纯生机和逃亡压力下,他丹田内散乱的气旋正被强行压缩、凝聚!

法相:真元化形,凝聚独属自身的“道之法相”,可引动天地伟力,神通初显。法相威能与修士所悟之道息息相关。此境乃真正的大能分水岭。

洞虚:初步窥见天地法则,于丹田或识海开辟“洞虚之域”,可纳物、演法,初步摆脱肉身束缚,神游太虚。此境修士已非凡俗。

合道:身与道合,初步掌握部分天地法则权柄,神通广大,寿元悠长。此境修士,在灵气复苏初期的末世,已是传说级存在。

于冕瞬间明悟自身定位——他正处于引气圆满,向凝真境突破的关键隘口!龟甲传承的《万乘统元经》,核心便是“统御万气,归元守一”,最重根基打磨,凝真境需将真元凝聚压缩到极致,化气为液,形成稳固如磐石的“坤元真池”!这需要海量的精纯灵气和对功法深刻的理解!

“凝真…坤元真池…”于冕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逃亡路上,强敌在后,重伤同伴需救,这正是破釜沉舟、冲击瓶颈的绝境!他不再犹豫,一边将意念沉入山河镇圭,引导其更磅礴的大地生机汇入自身,一边全力运转《万乘统元经》,以龟甲符文为引,疯狂压缩、锤炼丹田内躁动的真元气旋!

轰!

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寒冰!磅礴的大地生机与于冕自身驳杂的真元剧烈碰撞、交融!剧痛从丹田席卷全身,经脉如同被无数钢针穿刺!但他咬紧牙关,识海中观想着龟甲上那承载山河、厚重无边的“坤元”道纹!万乘统元,统御的是万气,归元守的是大地坤元之厚重!

“给我凝——!”于冕心中发出无声的怒吼!

丹田内,那混乱的气旋中心,一点极其微小、却无比凝练、散发着暗金色泽的**真元液滴**,终于艰难地凝聚成形!如同混沌初开的第一点!

凝真境,初阶!成!

虽然只是初入,真元池小如芥子,仅有一滴真元液,但质变已然发生!于冕感觉自身对灵气的感知、吸纳、掌控能力瞬间提升了一个大台阶!身体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伤势修复速度加快,五感更加敏锐!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与手中龟甲、山河镇圭的联系更加紧密,尤其是镇圭传递来的大地脉动,仿佛能被他新生的坤元真元微微引动!

就在他突破的刹那!

“唳——!!!”

数声尖锐刺耳、仿佛能撕裂神魂的嘶鸣从后方魔云中传来!只见三道巨大的黑影如同离弦之箭,撕裂魔云,以远超巫龙的速度激射而来!

那是三头体型堪比小型山峰的恐怖魔禽!

通体覆盖着紫黑色的、如同金属浇铸的翎羽,边缘闪烁着幽冷的寒光!鸟喙如钩,弯曲如死神的镰刀,流淌着污秽的魔焰!最骇人的是它们的眼睛——三对复眼如同燃烧的紫红色熔炉,充满了贪婪、暴虐与对生灵魂魄的渴望!翅膀扇动间,掀起狂暴的黑色罡风,带着强烈的吸魂之力!——噬魂魔鹫!魔帝麾下以速度与吸魂神通著称的空中猎杀者!

“不好!是魔帝的噬魂鹫!”黎幽虽昏迷,但圆光帽清辉护持下,她微弱的灵觉似乎感应到了致命威胁,身体在于冕怀中不安地颤动了一下。

巫龙也感到了巨大的威胁,发出惊怒的咆哮,试图再次加速,但尾部伤势牵动,速度反而一滞!

为首的噬魂魔鹫眼中紫红光芒爆射,巨大的鸟喙张开,发出一道无声的、却直击灵魂的尖啸!

噬魂魔音!

无形的音波无视物理防御,瞬间穿透空间,狠狠撞向巫龙背上的于冕和黎幽!目标是直接湮灭他们的神魂!

嗡——!

在于冕怀中的黎幽头顶,圆光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辉!形成一个凝实的护罩,死死抵住那无形的噬魂魔音!清辉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圆光帽本体上的裂痕似乎又加深了!

于冕也感觉识海如同被重锤轰击,剧痛无比!但他新凝聚的坤元真元自动护主,在识海外围形成一层薄薄的、却异常坚韧的暗金色护膜,大大削弱了魔音的冲击!凝真境对神魂的保护,初步显现!

“昂!”巫龙同样被魔音波及,墨玉龙眸闪过一丝痛苦和眩晕,飞行轨迹顿时不稳!

另外两头噬魂魔鹫抓住机会,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扇,速度再增!如同两道紫黑色的死亡闪电,锋利的魔爪撕裂空气,带着污秽的魔焰,一左一右,狠狠抓向巫龙相对脆弱的双翼根部!意图废掉它的飞行能力!

千钧一发!

于冕眼中寒光爆射!刚突破的凝真境力量给了他一丝底气!他左手紧握山河镇圭,将刚刚凝聚的那一滴珍贵的坤元真元,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同时,右手龟甲悬浮而起,残存的万乘统元之力疯狂涌入!

“镇圭定脉!龟甲统元!坤元守护!御——!!!”

嗡!!!

山河镇圭青光大盛!一股厚重如山的守护意志爆发!一道凝练的青色光幕瞬间扩散,将于冕、黎幽和巫龙庞大的身躯核心区域笼罩!光幕之上,隐隐浮现出山川虚影,流转着镇压地脉的法则之力!

与此同时,龟甲悬浮在光幕中心,暗金色的龟甲符文流转,如同枢纽,强行梳理、稳定着周围狂暴的灵气,为镇圭的守护光幕提供“秩序”支撑!

噗!噗!

两头噬魂魔鹫的魔爪狠狠抓在青色光幕之上!

如同利刃砍在万年玄铁!

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火星迸溅!青色光幕剧烈震荡,光幕上的山川虚影明灭不定,但终究没有被撕裂!龟甲符文的流转,极大地化解了魔爪蕴含的污秽魔能的侵蚀!巫龙的双翼得以保全!

“吼!”巫龙瞬间摆脱眩晕,暴怒之下,巨大的龙尾带着风雷之声,狠狠抽向左侧那头因攻击受阻而身形微滞的噬魂魔鹫!

那魔鹫没想到目标防御如此强悍,猝不及防!

“嘭!”

龙尾结结实实抽在魔鹫的侧肋!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魔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紫黑色的翎羽纷飞,庞大的身躯被抽得打着旋儿横飞出去,撞入后方的魔云之中,生死不知!

但于冕也付出了代价!强行催动两件受损的九真信物,尤其是那滴珍贵的坤元真元瞬间耗尽,他脸色一白,丹田传来针扎般的空虚剧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山河镇圭和龟甲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来,尤其是龟甲,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唳!”为首的噬魂魔鹫和另一头同伴见同伴受创,凶性更炽!它们不再分散攻击,而是汇聚在一起,巨大的翅膀疯狂扇动,掀起更加恐怖的黑色罡风龙卷!同时,三对复眼死死锁定青色光幕,更加强大的噬魂魔音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冲击而来!

光幕剧烈闪烁,龟甲符文流转艰难,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生门…就在前面!”于冕强忍着虚弱,通过镇圭感应到,前方数十里外,一片看似寻常的山谷上空,空间波动异常剧烈!那就是玉圭指引的“生门”所在!

但数十里的距离,在噬魂魔鹫的追击下,如同天堑!

就在光幕即将破碎的绝望时刻!

“昂——!!!”巫龙发出一声充满了不屈与决绝的龙吟!它墨玉般的龙眸中闪过一丝疯狂!脖颈处那道巨大的伤疤竟然隐隐亮起青黑色的光芒!一股源自血脉深处、更加古老狂暴的力量似乎在苏醒!

它不再试图闪避或防御!庞大的身躯猛地调转方向,竟迎着那两头噬魂魔鹫掀起的黑色罡风龙卷和噬魂魔音,悍然冲了过去!同时,它巨大的龙口张开到极限,喉咙深处,一点远比之前更加凝聚、更加幽暗、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青黑色雷球正在急速成型!这一次,不再是高压水雷,而是纯粹的、毁灭性的**本命龙雷**!它在燃烧本源,施展搏命一击!

“巫龙!不要!”于冕目眦欲裂!他看出巫龙这是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

轰——!!!

青黑色的毁灭龙雷,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从巫龙口中喷吐而出!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扭曲、灼烧出黑色的痕迹!狠狠撞入那恐怖的黑色罡风龙卷之中!

无声的湮灭!

狂暴的黑色罡风龙卷与毁灭龙雷碰撞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极致的能量湮灭!一个巨大的、吞噬光线的能量黑洞一闪而逝!恐怖的冲击波呈球形扩散!

“唳!!!”两头噬魂魔鹫首当其冲!它们的噬魂魔音被强行打断,护体的魔光如同纸糊般破碎!庞大的身躯被狂暴的湮灭能量狠狠撕扯、抛飞!翎羽焦黑脱落,血肉模糊!虽未直接毙命,但也遭受重创,发出凄厉的哀鸣,短时间内失去了追击能力!

而巫龙,在喷吐出这搏命一击后,庞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光芒黯淡,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脖颈处的伤疤崩裂,鲜血淋漓,墨玉龙眸都失去了神采,只能凭借本能,载着于冕和黎幽,朝着前方那空间波动剧烈的山谷,无力地滑翔坠落!

于冕心痛如绞,紧紧抱住黎幽,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巫龙脊背上的鳞片。他看着巫龙惨烈的模样,又感受到后方魔云中更多、更恐怖的气息正在苏醒、逼近(魔帝的怒火不会只有三头魔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进生门!

数十里距离转瞬即至!

下方是一片被灰白色迷雾笼罩的、死寂的山谷。山谷中心,空间如同沸腾的水面,剧烈地扭曲、波动,形成一个直径百丈、缓缓旋转的、散发出古老苍凉气息的**空间漩涡**!漩涡中心幽暗深邃,仿佛连接着未知的虚空!这就是“生门”——归墟海眼!

“就是那里!”于冕强提精神,试图引导巫龙冲入漩涡。

然而,巫龙的力量已然耗尽,滑翔的速度越来越慢,高度也在急速下降!眼看就要坠落山谷!

就在这时!

“嗤啦——!”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最纯粹的黑暗与死寂构成的**魔光箭矢**,撕裂长空,无声无息地从后方急速蔓延的魔云核心射出!速度快到超越思维!目标直指坠落的巫龙,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巫龙背上的于冕和他手中的三件九真信物!

箭矢未至,那股冻结灵魂、湮灭生机的恐怖魔意已然降临!这是超越了噬魂魔鹫的、真正属于魔帝麾下大将的杀招!足以一击灭杀法相境修士!

于冕浑身汗毛倒竖!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要被冻结!新生的坤元真元在如此威压下如同风中残烛!龟甲和镇圭在疯狂预警,却无力对抗!圆光帽的清辉被死死压制!

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念俱灰之际!

嗡——!!!

于冕怀中的山河镇圭,以及他手中紧握的龟甲,还有黎幽头顶的圆光帽,三件九真信物,在于冕濒死意志的刺激下,在他那刚刚凝聚的、代表着“坤元”之始的凝真境真元(虽然只有一滴)的微弱引动下,竟然**第一次**产生了真正的、自发的共鸣!

龟甲(万乘统元·坤元载物)、圆光帽(定魂镇魄·灵台守一)、山河镇圭(调和地脉·镇压八荒)!三种同源而出、却又各司其职的法则力量,在于冕这个身负传承、且初步凝聚了“坤元”真元的宿主濒死关头,如同沉睡的巨人被惊醒了一根手指!

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由暗金、纯白、青碧三色光芒交织而成的光茧,瞬间将于冕、黎幽以及巫龙的头颅部位包裹!

那道恐怖的魔光箭矢,狠狠射在三色光茧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法则层面的剧烈碰撞与湮灭!

嗤嗤嗤——!

光茧剧烈震荡,三色光芒疯狂流转、消耗!龟甲发出悲鸣,裂痕扩大!圆光帽清辉几乎熄灭!镇圭青光也黯淡下去!光茧迅速变得稀薄透明!

但!它终究没有被完全击穿!

魔光箭矢蕴含的恐怖威能被抵消了九成九!残余的一丝力量穿透光茧,狠狠撞在于冕后心!

“噗——!”于冕如遭雷击,鲜血狂喷,眼前一黑,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新凝聚的坤元真池剧烈震荡,险些崩溃!但他死死抱住黎幽,没有松手!

而正是这一撞之力,加上光茧抵消箭矢带来的反冲,给了下坠的巫龙最后一丝向前的动力!

“昂…”巫龙发出一声无意识的低吟,庞大的身躯载着光茧中濒死的三人,如同陨石般,一头扎进了下方山谷中心那缓缓旋转的、幽暗深邃的“归墟海眼”空间漩涡之中!

在他们没入漩涡的瞬间,那道恐怖的魔光箭矢彻底消散。后方的魔云翻涌,一个身披狰狞骨甲、手持巨大骨弓、眼眶中燃烧着幽绿魂火的恐怖魔影(幽骸魔将)缓缓浮现,望着消失的空间漩涡,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与怨毒的嘶吼。它不敢轻易踏入这传说中的“归墟海眼”,那意味着未知的凶险和可能的放逐。

空间转换,光怪陆离。

于冕在剧烈的眩晕和撕裂般的痛苦中,仅存的意识紧紧守护着怀中的黎幽和识海中那摇摇欲坠的坤元真元。三件九真信物在穿过空间壁垒的刹那,似乎消耗了最后的力量,龟甲和圆光帽彻底沉寂,唯有山河镇圭依旧散发着微弱的青光,护持着他们不被狂暴的空间乱流彻底撕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噗通!

一声沉闷的落水声。

冰冷刺骨、蕴含着奇异精纯能量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于冕。他猛地呛了一口水,剧烈的咸腥味和一股磅礴却异常“沉重”的灵气涌入肺腑,反而让他从濒死的昏沉中强行清醒过来!

他挣扎着浮出水面,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浩瀚无垠的、深蓝色的海洋之中。天空是奇异的暗紫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散发着微弱磷光的、如同巨大水母般的生物在极高的天穹缓缓游弋,投下朦胧的光。海水并非凡水,沉重异常,蕴含着极其精纯的水元灵气,却也带着一股万古不变的死寂与苍凉。

“归墟之海…”一个古老的名字在于冕识海中浮现,源自龟甲传承的零碎信息。

他第一时间看向怀中,黎幽依旧昏迷,但气息在镇圭青光的护持下还算稳定。他又焦急地环顾四周,寻找巫龙的身影。

在不远处,巫龙庞大的身躯半沉半浮在海水中,头颅无力地搭在一块露出海面的黑色礁石上,墨玉龙眸紧闭,气息微弱到了极点,脖颈和尾部的伤口在海水中浸泡,显得更加狰狞。它伤得太重了,搏命一击加上空间穿梭,几乎耗尽了它初生的所有本源。

“巫龙!”于冕奋力游过去,将黎幽小心地安置在礁石上,自己则泡在冰冷沉重的海水中,检查巫龙的伤势。情况极其糟糕,它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山河镇圭突然微微震动起来,传递出一股清晰的、带着渴求的意念,指向脚下这片沉重深邃的归墟之海!同时,龟甲(虽然沉寂)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

于冕心中一动,福至心灵。他想起《万乘统元经》中关于“坤元”的阐述:坤元,厚德载物,至阴至柔,亦能滋养万物。这归墟之海,海水沉重如大地,蕴含的精纯水元灵气,本质上也是“坤元”的一种表现形式,而且是极其古老、本源的一种!

巫龙乃祖灵洞万年巫力结合地脉龙气所生,其本源亦是“坤元”所属!此地,或许是其疗伤甚至涅槃的宝地!

于冕不再犹豫。他强忍着自身的虚弱和伤势,双手紧握山河镇圭,将意念沉入其中,沟通这片归墟之海的磅礴水元之力。同时,他运转刚刚稳固下来的凝真境初阶修为(坤元真池虽小,却已稳固),以自身为引,以镇圭为桥,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沉重而精纯的水元灵气,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巫龙庞大而残破的躯体。

奇迹发生了!

沉重的水元灵气在镇圭的调和与于冕坤元真元的引导下,变得温顺而充满生机,如同最滋补的琼浆玉液,缓缓渗透进巫龙干涸的经脉、破碎的伤口。它脖颈处那道巨大的伤疤,在海水的浸泡和灵气的滋养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粉嫩的新肉!尾部深可见骨的伤痕也在缓慢愈合!它微弱的气息,开始一点点变得悠长、有力!

虽然这个过程极其缓慢,需要海量的时间和灵气,但希望已然出现!这归墟之海,这沉重的“坤元之水”,竟成了巫龙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于冕心中稍定,一边持续为巫龙引渡灵气,一边打量这片死寂而神秘的归墟之海。玉圭指引的“生门”将他们送到了这里,但“蓬莱有变”的警示犹在耳边。这片海洋的尽头在哪里?蓬莱又在何方?黎幽的伤势需要真正的天地灵药,不能仅靠镇圭吊命…龟甲和圆光帽也需要修复…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在远处幽暗的海面之下,似乎有巨大的、如同山峦般的阴影在缓缓移动…阴影的轮廓,隐隐带着鳞甲的纹路和…龙的特征?一股沉睡的、比巫龙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龙威,如同深海的暗流,隐隐传来。

于冕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这归墟之海,绝非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