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6章：初探临州
专案组的工作在争分夺秒中高速运转了十几个小时。大量的信息如同百川归海般汇聚到那栋小楼里，又被迅速分类、梳理、研判。然而，关于赵义去向的核心线索，却依然如同石沉大海，迷雾重重。
张伟果断决定，不能枯坐在指挥部里等待。他必须亲自去一趟临州，去赵义最后消失的地方，去感受那里的气氛，去直面可能存在的阻力，去寻找任何可能被忽略的蛛丝马迹。
他没有提前通知临州市委市政府，只带了老马和另外两名绝对信任的侦查员，乘坐一辆不起眼的民用牌照轿车，悄然驶入了临州市区。
车窗外，临州市一派繁华景象。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巨大的广告牌上闪烁着“曙光峰项目——临州新引擎”的炫目宣传片。这座经济大市的脉搏强劲而有力，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副市长失踪事件的波及。但张伟却从这片繁华背后，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平静，一种暴风雨来临前刻意维持的、令人不安的平静。
他们的第一站，是赵义最后公开露面的地方——瀚海国际酒店。
酒店总经理早已接到上级某个含糊其辞却又压力巨大的电话，诚惶诚恐地等在门口，亲自将张伟一行人引到了顶层的“云顶”宴会厅。酒会早已散去，会场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地毯一尘不染，桌椅摆放整齐，仿佛昨夜这里的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从未发生过。
“张……领导，这就是昨晚酒会现场。赵副市长当时一直在主桌这边，情绪很好，和客人们谈笑风生，看不出任何异常。”总经理小心翼翼地介绍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张伟没有说话，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会场每一个角落，缓步走着，试图在脑海中重构昨晚的情景。他走到休息室门口，推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离开的？”
“大概……大概是十一点多吧。具体时间监控有记录。他接了个电话，好像很急，然后就一个人从员工通道下的楼，没让我们安排车。”
“电话？”张伟眼神一凝，“什么电话？内容知道吗？”
“不不不，不知道。”总经理连忙摆手，“我们哪敢打听领导的事。就是他的秘书小孙后来找不到他，挺着急的。”
“把昨晚所有的监控录像，尤其是员工通道、停车场出入口的，全部拷贝一份，我们要带走。”张伟命令道，同时看了一眼老马。老马会意，立刻带人跟着酒店保安去监控室。
张伟则让总经理找来了昨晚当班的所有服务生、保安负责人，逐一进行简单的询问。询问结果大同小异：赵副市长一切正常，离开时步伐很快，但看不出惊慌。
一切看似毫无破绽。但张伟心中的疑虑却更深了。太正常了，正常得有些过分。一个即将仓皇出逃的人，怎么可能在公开场合表现得如此天衣无缝？
离开瀚海酒店，张伟一行又驱车前往机场。机场公安分局的负责人已经接到省厅通知，忐忑不安地等候着。
在机场公安的监控指挥中心，巨大的屏幕上同时播放着多个角度的监控画面。张伟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早已看过赵义的照片无数次）从出租车上下来，快步走进机场出发大厅。他低着头，似乎有意回避摄像头，但步伐稳健，径直走向国际出发的安检口。
然后，画面切换。他在安检口排队，通过了安检……接着，人就像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通往登机口的监控摄像头里。
“安检口内部的监控呢？登机通道的监控呢？”张伟沉声问。
机场负责人擦着汗：“都……都调阅过了。安检内部通道和登机通道的监控显示，他确实通过了安检，但没有走向任何一个登机口。我们……我们也很奇怪，一个大活人，怎么就……”
“安检之后，通往登机口的区域是封闭的，只有持登机牌的旅客才能进入。”老马在一旁低声道，“他没有登机牌，按理说根本进不去那个区域。除非……他用了别的身份，或者……有内部人员接应他，走了其他通道。”
“查！”张伟的声音冰冷，“把昨天那个时间段，所有在安检区域、登机通道值班的工作人员名单列出来！一个一个过筛子！还有，所有可能通往机场外部的地下通道、维修通道、货运通道，全部给我排查一遍！”
“是！”机场负责人的脸色发白，连声应道。
就在这时，张伟的手机响了。是留在专案组指挥部的另一组侦查员打来的。
“厅长！有发现！”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我们排查机场高速出口的监控时，发现了一辆可疑的黑色轿车。它在赵义乘坐的出租车进入机场后大约十分钟，也从同一个出口下了高速，但没有进入机场社会车辆通道，而是拐进了一条辅路，那里是监控盲区！更奇怪的是，这辆车在一个小时后，又从同一个入口返回了高速，驶回了市区方向！”
张伟的精神猛地一振：“车牌！车型！”
“车牌是套牌！车型是黑色老款奥迪A6！我们正在追踪它返回市区后的去向！”
“太好了！盯死这辆车！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它！”张伟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下令道。
挂断电话，他深吸一口气。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这辆神秘的黑色奥迪，极大可能就是接应赵义的关键！它先于赵义到达机场附近潜伏，接上通过某种特殊渠道离开安检区的赵义，然后迅速离开。整个过程计划周密，对机场环境极其熟悉。
张伟感到自己正在接近真相的核心，但同时也感到一股更深的寒意。对手的狡猾和专业程度，远超他的想象。这绝不是一个副市长能够独自策划的逃亡。
他走出机场公安分局，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回头望了一眼这座现代化的国际机场，它既是通往世界的门户，也可能成为了某些人逃脱法网的暗道。
“回指挥部！”他拉开车门，沉声对老马说道。
初探临州，虽然没有直接找到赵义，但却抓住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他知道，接下来的追查，将更加凶险，也更加接近那深不见底的漩涡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