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7章：赵义的踪迹
专案组指挥部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机器运转的低沉嗡鸣和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那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屏幕被分割成数十个小窗口，每一个窗口都在快速回放、定格、放大着不同角度的监控录像画面。技术人员双眼紧盯着屏幕，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地操作，试图从海量的数据流中捕捉到那一闪即逝的幽灵。
那辆神秘的黑色老款奥迪A6，成为了整个专案组唯一的、也是最关键的突破口。它就像一个狡猾的幽灵，在机场高速出口的监控中惊鸿一瞥后，便再次消失在茫茫车海和城市的复杂脉络之中。
“厅长，车辆进入市区后，沿中山南路向北行驶，但在经过解放路交叉口后，主城区监控密度加大，反而失去了目标！”一名年轻的技术员声音带着沮丧和不解，“它好像……好像知道哪里有摄像头，专门挑小路和监控盲区走！”
张伟站在屏幕前，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的心在不断下沉。对手的反侦查能力太强了，这绝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能够做到的。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且有专业力量在背后支持和指引的逃亡。
“它不可能真的消失！”张伟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扩大范围！把它消失点前后一个小时，所有可能路径上的所有社会监控、治安探头、甚至沿街商铺的私人摄像头，全部给我调出来！一帧一帧地看！交警支队那边同步排查所有相同型号的车辆，进行逐一比对排除！”
命令一下，整个指挥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更多的人被调动起来，海量的监控数据被源源不断地汇集、筛选、分析。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色从午后到黄昏，再逐渐被夜幕笼罩，指挥部内灯火通明，没有人离开，也几乎没有人说话，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感。
突然，靠近角落的一个工位上，传来一声压抑着兴奋的低呼：“找到了！厅长！马总！你们快来看！”
张伟和老马几乎同时快步冲了过去。
那名技术员激动地指着自己屏幕上定格的画面。那是一个社区便利店门口自带的、像素不高的监控摄像头拍到的画面。时间显示是在黑色奥迪从主监控消失后大约十五分钟。画面上，一辆同型号的黑色奥迪正从一条狭窄的巷口缓缓驶出，但由于角度和光线问题，无法完全看清车牌。
“放大！增强处理！”老马急促地说。
技术员飞快操作，图像被不断放大、锐化、降噪……虽然依旧模糊，但车牌号码的轮廓依稀可辨，经过算法还原和与数据库套牌车辆的比对，确认就是那辆目标车辆！
“它换了车牌！”张伟瞳孔一缩，“追踪这个新号牌！”
新的线索注入，追踪链条再次续上。监控画面显示，车辆换牌后，没有继续在市中心停留，而是径直驶向了城东方向。
“城东……那边是……”老马看着地图，沉吟道。
“物流园、仓储区，还有大片待开发的城乡接合部，道路复杂，监控覆盖稀疏。”张伟接口道，脸色更加阴沉。对方选择这个方向，目的性非常明确，就是要再次摆脱追踪。
果然，车辆进入城东区域后，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追踪再次变得断断续续，极其困难。专案组不得不投入更多人力，对城东区域进行地毯式的视频排查和实地走访。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终于被挖掘出来。
“厅长！有重大发现！”一个彻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的侦查员冲进会议室，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我们排查了城东‘宏发’物流园的一个私人监控，拍到了这辆车！时间是在昨天下午四点左右！更重要的是——”他激动地放大画面，“车辆在园区一个偏僻的角落停了一会儿，车上下来一个人！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但体貌特征、走路姿态，经过初步研判，与赵义高度吻合！他……他上了一辆早就等在那里的、没有牌照的银色面包车！”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赵义！终于再次出现了！他果然还留在境内，并且进行了第二次换乘！这意味着，最初的出逃方向判断可能出现了偏差，他并非直接境外，而是在国内进行了中转和隐匿！
“面包车！那辆银色面包车去哪了？！”张伟急声问道，心脏剧烈跳动。
“面包车驶出物流园后，就彻底失去了踪迹。那边是监控盲区，道路四通八达，排查难度极大。”侦查员的声音带着遗憾，但随即又振奋起来，“但是，厅长，我们发现了这个！”
他切换平板电脑上的图片，那是另一段监控截图，时间稍晚一些，地点是距离物流园十几公里外的一个高速公路入口。“我们扩大了排查范围，在这个入口的监控里，发现了一辆同样无牌的银色面包车驶入了高速！方向……是往南！”
“往南？”张伟快步走到全省地图前，手指顺着高速公路向南移动。南边是连绵的群山和几个经济相对落后的地市，再往南……就是边境！
“他要去云南？或者广西？从陆路边境偷渡出去？！”老马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之前机场的方向就是一个巨大的烟雾弹，是为了误导侦查视线！
“立即将情况上报领导小组！”张伟当机立断，“同时，命令技侦部门，立即对赵义及其重要关系人的所有通讯记录、资金往来、社会关系进行深度复盘！重点排查与南部边境地区有无任何可疑联系！命令侦查部门，以发现面包车的高速入口为中心，调取沿途所有可能路径的监控，全力追踪银色面包车的去向！联系相关地市公安机关，请求协查，布控拦截！”
一条条指令迅速发出。专案组的工作重心瞬间发生了巨大转移。虽然追踪依然困难重重，但赵义的踪迹终于从完全的迷雾中显露出了一丝模糊的轮廓。这条指向南部边境的线索，像一道强光，照亮了侦查的方向，但也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和更深的忧虑——一旦赵义成功偷越国境，抓捕的难度将呈几何级数增加。
张伟感到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疲惫和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一种更强烈的兴奋感和紧迫感支撑着他。猎犬已经嗅到了狐狸的骚味，接下来的，将是一场跨越千里的追逐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