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鸢在一阵吵闹声中醒过来,惺忪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
准确来说是半件。
来自另一具身体的温热暖意贴合着皮肤从右侧传来,她僵了僵,缓缓转头看过去。
入目是男人放大的、帅得极具冲击力的睡颜。
惊得她浑身一跳,腾地一下弹了起来。
结果由于起身的动作太过激烈,屁股没坐住,整个人就要从椅子上滑下去。
电光石火间,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及时拦腰捞住了她。
纪云野扶稳她,松开手:“激动什么?”
他眼神有点迷蒙,刚睡醒的样子。
腰上刚劲迅猛的力量感一触即离,沈兰鸢捂着突突直跳的心口。
那是惊吓,才不是激动好吗。
本来只是想借机……
他那声低懒的轻唤,还有一下一下,他胸腔里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似乎还近在耳边。
怎么一转眼她就睡着了。
还跟纪云野盖着同一件外套。
沈兰鸢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谢谢。”平复了点,她开口道谢。
试图用这种轻巧的方式揭过当下的尴尬。
“一句谢谢就没了?”
纪云野向她侧了侧身,手臂搭到她身后的椅背上,以一种半包围着她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看她。
沈兰鸢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绷得像个板正的兵,脖颈慢慢转过去,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
她心里说,不然呢?还想怎样?
礼貌使然,嘴上说出来的要委婉很多:“那……两句?”
也不知道这话怎么就戳中了纪云野的笑点,他笑了起来,笑得胸膛都在震动。
笼在她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在隐隐发颤,流通受阻。
纪云野敛住笑:“两句谢谢,第二句也不见你说。”
再说一句“谢谢”能有多难,沈兰鸢刚要开口。
纪云野含义不明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停在她眼睛上:“你非礼我的事情,就想这么算了?”
一时间沈兰鸢没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
非礼他?
“沈兰鸢你挺大胆的啊。”纪云野一字一句,“在警察局里当着人民警察的面都敢对我动手动脚。”
他说得煞有其事,微微倾身向她靠近,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沈兰鸢瞪大了眼睛:“我什么时候对你动手动脚了?”
不就是靠着他肩膀睡了一觉吗。
这就算动手动脚了?
“不信?”纪云野幽幽盯着她,“要案件重演吗?”
他信誓旦旦的样子,让沈兰鸢刚开机还有些不太清醒的脑子开始有些自我怀疑。
难不成她在梦里对他起了色心?
以至于在现实里上手去摸?
虽然他长得是有那么几分姿色没错……
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纪云野没等她答应就抓起了她的手,按到自己胸膛上。
手背被他指腹微粝的纹路擦过,沈兰鸢手指微微蜷起,本能地想挣开。
可男人宽大的、温热的手覆上来,带着不由分说的力度。
下一秒,她手心就落到了一个不该落到的地方。
那种软中带硬、硬中带软的触感回来了。
怔愣间,手被带着在衬衫轻薄的布料上轻碾了两下。
触感要命地更清晰了!
沈兰鸢脑子轰地热了一下,连带着耳根都烫了起来。
“你干嘛!”她用力将手从男人的掌心抽出。
“凶什么呢?被非礼的人好像是我吧。”纪云野拖着腔调,盯着她的黑眸里掠过一丝玩味。
他一派悠然,显得她真的像个非礼了他的恶霸。
还是作奸犯科被人拆穿后恼羞成怒那种。
沈兰鸢:“……”
“想起来没有?”纪云野大言不惭,“你就是这样对我动手动脚的。”
想起来了……才怪。
沈兰鸢对自己睡着了的人品有着百分之二百的信心,她绝不可能对一个半生不熟的男人毛手毛脚。
“我没有,不可能,你乱讲。”她摇头,否认三连。
纪云野视线从她脸颊上悠悠走过:“那你脸红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沈兰鸢觉得脸上的温度好像一下升得更高了。
她下意识想解释:“刚才你……”
刚才他抓着她的手在他胸膛上那样摸过去,她脸红不是很正常吗。
话说了不到一半,她察觉到不对。
摸一下胸就脸红,她面子还要不要了。
“总之,我不可能非礼你。”她改口道。
纪云野一时没说话,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盯着她,漆黑的眼瞳里漾着慵懒的笑意。
在这样一束目光的注视下,明明不记得自己有做过,沈兰鸢却莫名有点心虚。
“不承认?”纪云野低头又凑得更近了些,嗓音压低,语气却振振有词,“你不止摸我,还扒我衣服。”
这说的什么鬼话。
沈兰鸢猛地睁大眼看他:“怎么可能?!”
“衣服都被你弄皱了。”
他说着垂眸看向自己的衣襟,沈兰鸢顺着他目光看过去。
衬衫精贵的丝绸面料上还真有几道褶子,明显是被抓扯出来的。
……证据确凿。
沈兰鸢还在发愣,他继续数她的罪状:
“还有,这外套就是给你扒下来的。”
纪云野拿起腿上的西装外套,要披到她身上,她本能地缩了下。
他手一松,熟悉的木质香裹着残留的暖意围拢而来。
“……怎么可能?!”沈兰鸢还是那句。
她一米六八手无螺丝刀,他一米八八人高马大,她能扒得掉他的衣服?!
就算衣服亲自开口说话,她也不会信的。
“怎么不可能?”纪云野抬头往天花板的监控摄像头看了一眼,“要不要找警察同志把监控调出来,让你亲眼看看你是怎么非礼我、扒我衣服的?”
他压着的嗓音染了笑意,又低又磁,把话说得轻佻极了。
沈兰鸢自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
她干脆破罐破摔地接了句:“哦,那你顺便报警吧。”
说完她抬头张望了下。
报案台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十来个头发染得五彩斑斓的精神小伙,两拨人在对峙,你一言我一语,方言混杂着脏话。
纪云野只往那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警察同志这么忙,这点小事没必要浪费警力。”
沈兰鸢没搭理他。
本来就是。
虽然她好像大概也许可能真的摸了他一小下。
刚才他衣服盖过来的时候,沈兰鸢其实想起来一些细节。
她睡着被空调冻得发冷,迷糊中她好像有往什么温暖的地方钻——大概是他身上。
估计就是这样无意中摸到了他。
至于扒他衣服?
可能她把他的衣服当成被子了。
但,纪云野至于摸一下都要跟她计较吗?
他花花公子什么时候开始守男德了?
思索间,纪云野染笑的嗓音慢悠悠传来:“私了吧。”
“沈兰鸢,想想你要怎么对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