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改造我这个天生坏种,阎王发誓给我找个好人家投胎。
我成了沈家备受宠爱的独子,父母慈爱,爷爷奶奶视我如命。
只有被领养的哥哥沈耀星,在我出生那年已经五岁,视我为眼中钉。
他表面乖巧懂事,背地里却掐着我的脖子说:“你为什么要来抢走我的一切?”
我奄奄一息时笑了,这下好了,不是我想当坏种,是有人非要逼我。
既然他要玩,我就陪他玩个大的。
我到现在都记得阎王殿里那场谈判。
“你这种天生坏种,合该永世不得超生!”
阎王气得胡子乱翘,判官笔差点戳到我鼻子上。
我,或者说,前世的那个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随便啊,反正地狱跟我家后院也差不多,待哪儿不是待。”
阎王被我噎得半晌说不出话,他翻着生死簿,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我前几世的“丰功伟绩”。
三岁毒死邻居家吵嚷的公鸡,七岁烧了教书先生珍藏的孤本,十五岁挑动两国交战死伤无数……
总结起来就俩字:祸害。
他看了半天,猛地合上簿子,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不行!本王就不信感化不了你!这次定要给你找个父母慈爱、家庭和睦、锦衣玉食的好人家,让你在爱里长大,看你还怎么坏!”
我掏掏耳朵,对此不置可否。
天生坏种要是能被感化,那还叫天生坏种吗?
眼前一黑,再一亮。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带着欣喜。
我费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眸子,一个女人虚弱又激动的声音响起。
“宝宝,我的宝宝……让妈妈看看……”
哦,投胎成功了。
我,沈嘉宝,成了沈家货真价实的宝贝疙瘩。
沈家,名副其实的豪门,产业遍布全国。
我爸是掌舵人,精明强干;我妈是知名艺术家,温婉动人;我爷爷,退下来的老爷子,余威犹在;我奶奶,曾经的大家闺秀,最是和蔼。
而我,是这一代唯一的男丁,真正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他们是真的爱我。
不是嘴上说说那种。
我妈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把我抱在怀里,我爸那么严肃一个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亲亲我的小脸蛋,爷爷奶奶更是把我当眼珠子疼,什么好东西都紧着我。
这种被浓烈爱意包裹的感觉……有点陌生,但还不赖。
如果,没有沈耀星的话。
沈耀星,我爸妈五年前领养的孩子。
据说是因为当时他们以为自己不能生,又看他可怜,才带回了家。
我出生那年,他刚好五岁。
这小子,从小就展现出了非凡的演技。
在爸妈面前,他是最懂事、最体贴、最爱护弟弟的好哥哥。
会主动给妈妈端水,会笨拙地想要帮爸爸拿公文包,会趴在婴儿床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小声”说。
“爸爸妈妈,你们看弟弟多可爱啊,我好喜欢弟弟。”
每次他表演完,都能收获一片赞誉。
“星星真乖!”
“真是个好孩子!”
“我们嘉宝以后有哥哥保护了!”
只有我能看到他转身时,那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冰冷的眼神,以及偶尔趁人不备,偷偷掐我一下,或者拧我一把时,那与他乖巧外表截然相反的狠厉。
我通常只是懒洋洋地打个哈欠,连哭都懒得哭。
小打小闹,没意思。
阎王老儿给我找的这家人不错,只要他不真的惹到我,我可以暂时当个乖宝宝。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在我快满一岁,已经能摇摇晃晃走几步的时候,机会到底还是被他找到了。
那天午后,阳光很好。
妈妈把我哄睡后,放在主卧的大床上,盖好小被子,大概是想着我只是小憩,她便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去楼下厨房给我准备辅食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以及,悄无声息溜进来的沈耀星。
他确定妈妈已经下楼,脸上那伪装的乖巧瞬间褪去,只剩下全然的厌恶和嫉恨。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六岁孩子的脸上是扭曲的恶意。
“小杂种!”
他低声咒骂,伸手就在我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我被打得懵了一下,脸颊火辣辣地疼。
妈的,这小子手劲不小。
没等我反应,他又是一巴掌扇在另一边脸上。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
他声音压抑着,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都是你!抢走了我的爸爸妈妈!抢走了我的爷爷奶奶!抢走了我的一切!”
他越说越激动,那双小手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死死用力。
“你死了就好了!只要你死了,这个家还是我的!我才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宝贝!你去死!去死!”
窒息感瞬间传来,眼前开始发黑。
这小崽子,是真想要我的命啊。
我费力地挣扎着,小手小脚在他身上乱蹬乱抓,但他用了狠劲,我这点力气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收效甚微。
就在我以为自己这第二次人生还没正式开始就要嗝屁着凉的时候,我反而笑了。
不是因为不怕死,而是觉得……真他妈讽刺。
阎王老儿,你看看,你费尽心机给我找的“充满爱”的家庭,也挡不住有人上赶着作死。
不是我故意要当坏种,是有人,非要逼我重操旧业啊。
行吧。
既然他这么想玩,那我就陪他玩个大的。
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求仁得仁,我成全他。
在他因为用力而微微松动的瞬间,我积蓄起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没有选择哭喊。
那太低级了,而且万一真把妈妈引来,看到这一幕,他固然要倒霉,但这游戏结束得太早就没意思了。
我只是停止了挣扎,用一种极其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和嘲弄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沈耀星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一个一岁的孩子,在被掐得快死的时候,不是大哭,而是在笑?
还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愣住了,掐着我脖子的手不自觉地又松了几分。
也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妈妈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有她温柔的呼唤。
“嘉宝,醒了吗?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蛋羹哦……”
沈耀星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脸上瞬间切换回那副人畜无害的乖巧模样,甚至还伸手帮我拉了拉被他弄皱的衣领,仿佛刚才那个狰狞的小恶魔只是我的幻觉。
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飞快地留下一句充满威胁的话。
“敢告诉妈妈,下次就真的掐死你!”
说完,他像只兔子一样溜出了房间。
我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脖子上肯定留下了指痕,脸上也还疼着。
妈妈推门进来,看到我睁着眼睛,笑着走过来。
“嘉宝醒啦?呀!脸怎么这么红?”
她心疼地摸了摸我红肿的脸颊,又看到我脖子上的红痕,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自己抓的吗?还是睡觉硌到了?”
我看着她焦急又心疼的脸,眨了眨眼,然后,嘴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极其委屈的,小声的,带着哽咽的啜泣,小身子一抖一抖,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妈妈顿时心都要碎了,赶紧把我抱起来,轻轻拍着我的背哄着。
“哦哦,宝宝不哭,不哭,妈妈在呢。”
我趴在她怀里,抽抽噎噎,小手却精准地指向门口的方向——刚才沈耀星溜走的地方。
妈妈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门口空无一人。
她有些疑惑,但还是柔声问:“嘉宝是指什么呀?”
我继续哭,小脸埋在她颈窝里,身体还在发抖。
妈妈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
她记得,刚才下楼前,好像看到沈耀星在附近晃悠……
但她很快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星星那么懂事,最喜欢弟弟了。
她只当我是做了噩梦或者哪里不舒服,更加温柔地哄着我。
我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扯了扯嘴角。
沈耀星,看到了吗?
这才是开始。
你以为的结束,恰恰只是序幕。
你抢走的一切?
呵,这家里的一切,从我到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跟你再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喜欢演乖巧懂事?
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在绝对的宠爱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你喜欢玩阴的?
那我就陪你玩到底,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咱们,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