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空乘。
一份光鲜高收入的职业。
然而在成功商人夏轶面前就什么也不是了。
夏轶是我名义上的老公。
他每个月都会带着不同的女人坐上我飞的航班。
巧合多了就是故意而为之。
三年零两个月,那个女人出现了两次。
途中,飞机颠簸得厉害,他把她揽入怀里。
那是我从未享受过的温柔。
临降落前,我走过去,弯腰附耳:
“夏轶,离婚吧,我同意了,明天休息,去办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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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的精神之恋可以维持多久?
五年暗恋+三年零两个月有名无实的婚姻。
如果,有人要研究这个课题,我可以给出参考答案。
折腾到“家”已经是傍晚。
自飞机场终于选择放手,我竟然一次都没有想起夏轶。
直到,他和我前后脚也进了门。
我奇怪地望了他一眼。
以往,航班上碰上,当天晚上他绝不会回“家”。
如今要离婚了,他倒是回来了,果然是迫不及待。
“民政局明天上午九点才开门,你来早了。”
难得,我也有心情与他开玩笑了。
无它,只是想开了。
常在万里高空上飞,更严重的气流不是没经历过,我早就练就了刀枪不入的心态。
只是,当亲眼看到自己名义的丈夫,放着我不管,却护着别的女人。
我突然觉醒了,我肤白貌美、聪慧可人、学历优异、娘家殷实……
凭什么得到的是冷暴力,而不是用心的呵护?
不值得!
夏轶自顾自地换鞋、放外套,并没有说话。
这样也好,无论他怎么回答,我应该都不会感到愉快。
没有我的照顾,他也是有自理能力的。
为什么,在此之前,我会觉得,为他做贤妻是一件幸福的事?
门铃声响起,我去开门拿了外卖,礼貌说谢谢。
他却皱起了眉头:“吃外卖?”
“不然呢?我要收拾东西,没时间。何况,今天,我也不想做饭。”
“外卖不干净。”
“哦,没关系,是我吃的。没料到你会来,还请自便吧。”
这话有点奇怪,这是他的房子,是我们的婚房,我们的家。
我居然说的是“你会来”,而不是“你回来”!
说完,我就走进房间,开始整理我的东西,不再管他。
工作原因,有制服,我的日常衣物其实并不多。
整理出破旧过时的,需要带走的就更少了。
空荡荡的衣柜里,留下了几件价值不菲的晚礼服,吊牌都还在。
我自嘲地笑了笑。
有爷爷送的,也有夏轶送的。
它们不属于我,属于一个叫“夏太太”的人。
所以,还是留给真正的夏太太吧。
今天飞机上的那个女人,皮肤很白,相貌美艳,只怕是看不上这种低调的款式。
还有一个价值一套房的顶奢品牌的包。
估计她应该更感兴趣。
私人物品好收拾,真正头疼是书房里的那些书。
日积月累的,我用三年零两个月的时间,将书柜填满。
同时填满的,还有我空洞的心。
如今,要走了,自然是一本也不能落下。
只是简单地把书搬下来,一边搬一边翻两页,时间过得飞快。
我已经忘记了家里还多了一个人。
正如,大部分时候,我都是一个人生活在这套房子里。
终于感觉有点累了,准备去吃外卖。
冷了?不好吃了?
没事,微波炉里热热就好了。
一个人孤单地生活,活着就好。
然后,人对物质的欲望会降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但是,我却没有找到我的外卖。
“吃饭吧。”
夏轶端了着菜盘子正走向餐桌。
这一幕和他的形象气质格格不入。
不过,说实话,他的外形条件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我冲进厨房,踩开垃圾桶,果然,我的外卖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望向夏轶的眼神带着愤怒。
大概,这就是他在暗示我,曾经我自以为是对他的好,对他而言就是这种感觉。
何止是不领情,就是愤怒!
最后的散伙饭?
呵呵,我也可以选择不吃,我怕他会下毒。
毕竟,一个霸占了他“夏太太”位置三年的女人,怎么不会恨之入骨!
连夜,联系搬家公司,加钱、加钱、加钱……
帮我把少量的私人物品和大量的书籍,搬到了十几公里之外的单身公寓。
这期间,他冷漠地看过来几次。
大概,他以为我又是在耍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毕竟,刚结婚时,我确实也曾妄想经营这段婚姻。
于是,也在做了不少如今可视为“耻辱”的蠢事。
也许,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彻底失望,彻底离开!
所以,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拿出所有积蓄买了这一套小公寓。
今天看来,这是我迄今为止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了。
大小一致的打包箱,把小公寓塞得满满当当的,我也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随手又点了一份外卖,和之前的一模一样,我呼了一口气。
刚刚,手忙脚乱的时候,夏轶好像说了句,房子留给我?
我要那金丝牢笼干什么?
时刻提醒自己失败的婚姻,以及最后得到的战利品?
我没那么柔弱无力不能自理+无耻!
谁能想象,现代社会还有包办婚姻这回事!
一个公司老板,一个美貌空乘,会因为老一辈子的一个约定,扯了一张结婚证。
如今看来,门不当户不对,也没有感情基础,简直是乱弹琴。
我之所以乐意,是因为我想报恩。
少女时代觉得极其浪漫的事,其实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他可以对当时丑小鸭一样的我,出手相助,呵斥走那几个油里油气的二流子,自然也可以对更多如花似玉的姑娘,施展他的魅力和爱心。
传闻中,他一直都是这么一个怜花惜玉的人。
虽然,没有传出他与谁的绯闻和恋情,但是他似乎就是如此平等地对每个女生都很好。
往事不必重提。
我既然梦醒了,就不要回头。
我才二十七岁,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顾不上收拾东西,我就匆匆洗了个澡就囫囵睡去。
一夜无梦,是个好兆头。
第二天,我到了民政局门口的时候,他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
比起我的精神奕奕,他似乎有点儿萎靡不振。
眼下的青影,暗示着他没睡好。
或者,是因为太高兴,而纵欲过度呢。
我撇撇嘴,告诫自己别人的事少管。
“其实,不用这么急的……”
“不好意思,我觉得没必要拖了,之前是我不懂事,拖太久了, 我向你道歉。这就算是补偿吧。”
在对方欲言又止的时候,自己说的又快又急没有讨论的余地,就是堵住对方最好的办法——这三年零两个月,他教给我的。
很好,如今,悉数奉还。
没有孩子,没有财产需要分割,没有其他纠缠不清的东西。
签署《离婚协议书》……
被告知一个月的冷静期,如果中间无人反悔,30天后前来领证。
工作人员的话音落下,尘埃落定了一半,我的心颤了一下。
我告诉自己,那不是心痛,是自由和解脱。
“你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拿……”
“哦,不需要了,请个阿姨打包扔掉吧,我想,你也不想我再过去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套房子本来就准备留给你的……”
“多谢好意,不过,无功不受禄,我也不想落个骗婚骗财产的坏名声。”
他面露尴尬。
我暗自心爽。
原来,无欲则刚,就是这个意思。
曾经,我在他和他的兄弟茶余饭后的谈资里,就是这么一个龌龊形象。
爷爷打来电话,是喊我们回郊外的老宅吃饭。
我正准备对爷爷实话实说,却被他一把夺过去。
他,擅自作答:“爷爷,我和萩落在一起,我们今天有点事,下次再回去陪你吃饭。先挂啦。”
爷爷的不满从手机里溢出来,大概听出了几个字眼:“没良心,兔崽子……”
我又好气又好笑。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没想到夏轶也有如此鸵鸟的一面。
“爷爷身体不好,这件事我会慢慢告诉他。抢了你的电话,我请你吃饭赔罪吧,我知道……”
“不必了,我休息时间宝贵,有事要忙。先走了。以后,也不必再见了。“
说完,网约车恰好停在我面前。
此刻,我倒是觉得一辆普普通通的沃尔沃,比起夏轶的迈巴赫来,要靠谱得多。
这一次,碰上了一个非常有服务精神的网约车司机。
他居然走下驾驶位,绕过车头来给我开门。
原来,走出婚姻的围城,外面的世界这么美好。
没了名义上的丈夫,倒多了更多被人善待的理由。
“小姐姐,前面有纸巾,不要客气。”
我笑了,并不是每个人离了婚的女人,都要以泪洗面,这也是新生,好嘛!
可是,到底,眼前还是模糊了……
情绪一旦找到一个宣泄口,就很难止住,我就这么在网约车上哭了一路。
司机小哥很上道,只是默默开车,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一个多余的动作。
一直到小区门口,他说了句“等等”。
我也没太在意,哭了半天,累了,动作本来就比较迟缓。
他飞快地下车,给我拉开车门,亦如初见时。
这个网约车司机小哥倒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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