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之地,天子行营骤立。
随驾将士迅速扎营布防,斥候四出,严禁闲人靠近。
御帐之内,地毯华美,金饰琳琅,奢华不输皇宫。
庆隆帝正伏案批阅奏章,神武将军冯唐入帐禀报:“贾将军已至河间,沿途皆已打点妥当。
陛下坚持改道,是否……”
皇帝眉宇深锁:“朕心绪不宁,故临时改道。
传令贾瑛,率部转进东平!”
冯唐肃然领命:“陛下放心,十里之内皆已封锁,纵有一兵一卒也难近御驾——”
话音未落,帐外杀声骤起,鼓角震天!
冯唐面色骤变,此刻他唯有一个念头——
帝危,速归!
“擒杀狗皇帝!”
“杀啊!!”
瞬间。
箭雨铺天盖地落下。
夜幕下。
无数贼寇自暗处涌出,喊杀震天。
火随风起。
营帐接连燃起熊熊大火。
“保护圣驾上山!”
“其余人随我迎敌!”
冯唐须发皆白却气势如虹。
提刀迎向暗夜里的敌影。
下一刻。
贼寇竟手持强弓劲弩,箭矢破空,将士纷纷倒下。
如此凶猛的箭阵。
让冯唐等将领心生寒意。
更令人心惊的是。
这群贼寇阵型严密,身披重甲,攻势凌厉,分明是久经训练的精锐。
俗语道:
一甲顶三弩,三甲见阎罗!
私藏甲胄。
本是诛族大罪。
可眼前贼寇。
不仅手持劲弩,更披重甲,进退有序。
“顶住!”
“半步不退!”
冯唐亲自提剑上阵,厉声激励将士。
铿!
刺耳金铁交鸣。
冯唐手中长剑竟被斩成两段。
敌兵所持长刀幽蓝泛光,刀身狭长微弯,锋锐无匹!
冯唐急举盾相抗。
亲兵拼死上前,将他救出重围。
普通士卒却无此幸运。
刀光闪动间。
鲜血浸透黄土!
"嘶——"
冯唐倒吸凉气,震惊于敌寇精妙的刀法与锋锐兵刃。
"陛下!"
"这批贼寇装备精良,实为倭寇精锐!"
"请速速移驾!"
庆隆帝心神俱震。
随行数万精锐竟一触即溃。
甚至未能看清敌阵全貌。
便已败退?
"嗖——"
又一支流矢破空而来,深深钉入侍卫高举的盾牌。
距帝王面门仅咫尺之遥。
箭尾剧烈颤动。
嗡鸣不止!
众人面无人色!
"撤!"
"上山!"
危急关头。
再顾不得随行官员与后宫眷属。
禁军护着庆隆帝急向山丘退去。
凭借崎岖地势。
暂缓贼寇追击。
当夜。
乱军之中指挥失灵。
各自为战。
喊杀声震彻天际。
...
河间地界。
"急报!!!"
"圣驾在高阳遇袭!"
驿马狂奔而至。
醉意朦胧的贾瑛猛然惊醒,内力运转驱散酒意。
轰然巨响。
贾瑛踹翻面前酒案,怒声喝道:
"点兵!"
"立即集结河间所有兵马驰援高阳!"
南安王世子吴熊假作惊慌:
"无兵符岂能擅自调兵?"
"贾将军确信军情属实?"
"滚!"贾瑛怒目圆睁,声如雷霆。
吴熊原以为已将贾瑛灌醉,正自暗喜,不料对方骤然清醒。
吓得他浑身发抖。
贾瑛疾步赶至军营,只见南宫禁卫军个个烂醉如泥,横七竖八倒卧满地。
"废物!!"
贾瑛紧咬钢牙,恨不得将眼前这群无用之辈尽数斩绝!
南宫禁卫,名义上是皇帝亲军,地位尊崇,威风八面。
可实则多是无能子弟。
这些人不愿亲赴战场,又想混个军功,便托关系进了禁军。
连贾瑛也无法真正调动他们。
他不过是担个统帅的虚名罢了。
“南安王和粤海将军那边可有消息?”
贾瑛回头问身后的小校。
这才得知,两人早已带兵出海,至今音讯全无。
指望他们前来救驾,根本是痴心妄想。
“我先率亲兵去救驾!”
“你们连夜赶路,尽快抵达战场!”
贾瑛根本不指望这群膏粱子弟能上阵杀敌。
至多只能充个人数,虚张声势。
副将躬身领命。
南安王世子吴熊盯着贾瑛身后那十八名亲兵,不由得失笑:
“将军就带这么几个人去救皇上?”
“这不是闹着玩吗!”
“不如等我父王领兵到了再行动!”
贾瑛冷眼扫过故作天真的吴熊。
这胖小子,
分明是笑里 ** !
“驾!”
贾瑛猛然挥动马鞭。
“啪”
的脆响。
鞭梢不偏不倚扫过吴熊面门,顿时血肉模糊,痛得他捂脸蜷身,活像只烫熟的虾米。
贾瑛看也不看,
领着十八骑,向北绝尘而去。
吴熊瘫在地上,发出凄厉哀嚎。
“贾瑛!”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
黎明将至,
半山平台处,庆隆帝被宫娥太监与侍卫层层护卫。
山脚下,
冯唐率领残部苦苦支撑。
鏖战整夜,粒米未进,
叛军攻势如潮,阵线已现溃乱。
眼看就要退到山巅。
半山众人面无人色。
“ ** 朕?”
庆隆帝望天悲叹,
悔不该轻率离京南巡,自陷死地。
此刻方知,
深宫高墙才是安乐乡。
恨不能肋生双翼,即刻返回京城。
“援军何在?”
“已是绝境了!”
“冯将军快撑不住了!”
宫人们窃窃低语,声线颤抖。
望着山下密如蚁群的叛军,分明是插翅难逃。
骤然。
一声撕裂战场的狼嚎震彻云霄。
“虎贲中郎将贾瑛在此!”
“谁敢上前!”
声如惊雷,四野皆震。
但见南方尘烟滚滚处,突然跃出十余玄甲骑士,宛若幽冥魅影。
十八骑倏然分列,让出通道。
一骑赤焰掠出,暗红铠甲覆体,狮盔兽带,血披风猎猎狂舞。
“众将士听令!!!”
贾瑛昂首长啸,策马疾冲,手中长枪直指天穹,凛凛寒光映亮晓色。
“直取敌酋!”
“随我破阵!!!”
怒吼震天,贾瑛长枪前指,区区十余骑竟迸发出千军万马之威,悍然撞入敌群。
陨铁长枪借冲锋之势挥舞,携万钧之力,枪锋所过血肉横飞。
十八燕云铁卫呈箭镞阵型紧随左右,弓弦响处必见伤亡,近身则刀光乍现。
整支队伍宛若热刀切脂,所向披靡。
“放箭!”
叛军慌乱中箭雨倾泻,竟不顾及同袍性命。
然贾瑛众人外罩制式铁甲,内衬连环锁子甲,更有棉服缓冲。
箭矢击中铁甲,仅能入肉半分,难伤筋骨。
刺痛阵阵袭来!
反激起贾瑛胸中血性,周身热血奔涌,每处关节都在咆哮、呐喊!
“骁骑营何在!”
“随我破敌!”
“杀——!”
浴血的贾瑛恍若疯虎出闸,纵马狂袭,悍然撞进敌群。
枪风似恶龙翻卷,断肢残躯随劲风抛洒天际。
攻势之烈,招招式式皆带破空锐响。
如此凶残场景,不仅吓得四周叛军魂飞魄散,更让半山处的庆隆帝与宫眷胃海翻腾,面如金纸。
深闺中人哪曾见过此等修罗场?个个抖若筛糠,唇无血色。
刹那间,东方墨色中跃出金乌,晨曦正映在贾瑛铁甲之上,恍若神佛降世。
他单骑立于叛军尸骸垒成的山丘,恰似天将临凡!
战意滔天,敌阵竟生 * 动,连围攻圣驾都顾之不及。
“谁敢上前!”
贾瑛喝问四野,竟无一人应答。
“刀山敢前,火海不退!”
“每战必先,死不旋踵!”
骁骑营的将士在混乱中听闻号令,纷纷挥刀长啸。
这些经历过北疆沙场磨砺的铁血精锐,只认贾瑛的旗号,此时便如百川归海般向他聚拢。
贾瑛望向重新集结的部下,仿佛又回到了千里奔袭、大破金兵的峥嵘岁月。
“全军——杀敌!”
他猛提缰绳,乌骓马长嘶人立,金辉披身的贾瑛率众从尸山俯冲而下,铁骑踏处血浪翻涌,连盘旋的鹫鸦都远远避开。
战场上,贾瑛独自纵马驰骋,杀得贼寇溃不成军。
“贼军败了!陛下,贼军败了!”
宦官夏守忠激动得脂粉直落,声音颤抖着连声高呼。
原本狼狈的庆隆帝,此刻也恢复了天子威仪。
在贾瑛率领下,北军八校将士势不可当。
无需号令,众人只跟随那道冲锋在前的身影。
先前畏缩的士兵此刻竟如脱胎换骨,个个奋勇争先,悍不畏死!
与先前判若两军。
“贾瑛真乃天将!战场之上竟有如此威望,堪称神迹!”
庆隆帝不禁感叹。
神武将军冯唐心有余悸道:
“夫战,勇气也!”
“贾将军虽未坐镇中军,却身先士卒,士气因而大振,真神将也!”
这场激战从深夜持续到黎明。
贾瑛加入后又血战两个多时辰,贼寇终于溃散。
冯唐护着庆隆帝退往河间,贾瑛则率北军八校乘胜追击。
原本他打算尽早收兵,却发现这些贼寇身形矮小,手持太刀、顶着地中海发型,竟是倭寇模样。
这些倭寇贪得无厌,竟趁乱掳走了南巡队伍中的宫女嫔妃。
贾瑛顿时怒不可遏,盛怒之下率军追击数十里。
直至黄昏,残阳如血。
沿途倭寇尸横遍地,几乎铺满道路。
砍杀到后来,将士们手臂都已麻木。
暮色渐沉,奔波了一天一夜的贾瑛双目赤红、脸上青筋暴起,状若修罗。
“撤——”
收兵令还未说完,忽见河岸线旁,一辆杏黄马车正被数百倭寇紧追不舍。
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格外显眼。
“将军!似是后宫嫔妃车驾!”
贾瑛正要上前夺回,副将徐庆急忙阻拦:
“将军!将士们连日激战,早已力竭!我们这三十多人滴水未进!”
“何况倭寇皆持弩箭,何必冒险?”
战马喘息不停,不仅人已到极限,坐骑也再难支撑。
贾瑛长叹一声。
乱军中被掳者众多,若个个都要救,何时能了?更何况这是皇家亲眷,与贾瑛何干?
他正要拨转马头,忽见一个穿淡粉宫装的女子跳下马车,不顾疼痛,拼命朝贾瑛奔来。
“将军救命!将军救命!”
那妇人花容失色,仓皇奔逃,往日威仪尽失。
身后倭寇纵马追近,狞笑着俯身探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