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放!”

张锐冰冷如铁的命令,如同穿破寒夜的惊雷!

制高点上,赵胜眼中血丝爆现,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第一排——放!”

“轰!轰!轰!轰!”

十几支燧发枪喷吐出尺余长的炽烈火舌!沉闷的爆响瞬间撕裂了夜的寂静!浓重的白烟腾起!铅弹如同致命的蜂群,撕裂冰冷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狠狠扑向卢沟桥头!

冲在最前面的流寇骑兵,正处在下桥的瞬间,速度最快,也最为密集!火光映照下,他们脸上狰狞的兴奋瞬间凝固!人仰马嘶!

“噗噗噗噗!”

铅弹入肉的闷响连成一片!冲在最前的七八骑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骑士身体猛地后仰,胸口、脖颈、面门爆开刺目的血花!战马悲鸣着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手狠狠掀飞!更有铅弹直接命中马头,巨大的冲击力将马颅打得粉碎!滚烫的鲜血和脑浆在火把的光芒下四溅!

“呃啊——!”

“我的马!”

惨叫声、马匹濒死的嘶鸣、人体坠地的闷响瞬间盖过了冲锋的呐喊!桥头顿时一片人仰马翻!后续的骑兵收势不及,狠狠撞上倒毙的人马尸体,再次引发连锁的混乱和践踏!冲锋的锋矢阵型瞬间瓦解!

“第二排——上!”赵胜的声音因激动和硝烟呛得嘶哑,却带着狂热的亢奋!

第一排士兵迅速后撤装填,第二排士兵顶着刺鼻的硝烟和飞溅的血肉碎末,踏前一步,将黑洞洞的枪口再次指向桥头混乱的人群!

“放!”

“轰!轰!轰!轰!”

第二轮齐射!如同死神的镰刀再次挥过!混乱中的流寇骑兵和挤在桥面的步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倒下!狭窄的桥面成了死亡陷阱!铅弹在石质桥栏上撞击出点点火星,跳弹更增加了杀伤的随机性!惨叫声响彻夜空!

“第三排——放!”

三轮轮射!间隔紧密,连绵不绝!浓重的硝烟彻底笼罩了桥头!流寇的冲锋势头被硬生生扼杀在桥南岸!侥幸未死的骑兵惊恐地勒马后退,步兵更是乱作一团,惊恐地望着那硝烟弥漫、如同吞噬生命的魔窟般的桥北!

“成了!成了!”制高点上的火器队士兵看着桥头地狱般的景象,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连日苦练的成果,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得到了残酷的验证!恐惧被巨大的战果带来的兴奋暂时驱散!

然而,张锐的心并未放下。他透过硝烟的缝隙,死死盯着南岸。流寇的前锋受挫,但主力未动!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短暂的死寂后,南岸流寇大营方向,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和如同海啸般的咆哮!火把的光芒骤然增多,如同燎原之火!高迎祥的主力,被激怒了!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撕裂夜空!这一次,冲上桥面的不再是散乱的骑兵,而是如同黑色铁流般的重甲步兵!他们大多身材魁梧,披着缴获的明军棉甲或简陋的皮甲,手持厚重的砍刀、长柄斧、狼牙棒,脸上涂抹着狰狞的油彩,眼神疯狂而嗜血!这是高迎祥的老营精锐!真正的百战悍卒!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和鲜血,无视伤亡,如同移动的堡垒,顶着稀疏的箭矢(明军弓箭手射程和威力不足),沉默而坚定地涌过石桥!

“拒马!顶住!”王猛在土坡后的胸墙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手下的前队锐士们,看着那些如同地狱恶鬼般冲来的重甲步兵,刚刚因火器胜利而升起的信心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取代!不少人手脚发软,脸色煞白!

“长矛手!上前!”王猛一把推开一个瑟瑟发抖的士兵,夺过他手中的长矛,挺立在第一线!“记住老子教你们的!刺!给老子往死里刺!刺他们的面门!刺他们的咽喉!刺甲胄缝隙!谁敢后退一步,老子先劈了他!” 他手中的柴刀寒光闪烁,狰狞的脸上横肉抖动,如同真正的疯虎!

“杀!”锐士营的骨干们齐声怒吼,挺着长矛顶了上去!他们连日被鞭打操练出的凶悍和队列本能,在此刻压倒了恐惧!

“轰隆!”

流寇重甲步兵狠狠撞上了简陋的胸墙和拒马!木屑纷飞!巨大的冲击力让前排的锐士营士兵闷哼着后退!但密集的长矛阵发挥了作用!无数削尖的木矛带着士兵们绝望的嘶吼,狠狠刺向那些重甲身影!

“噗嗤!噗嗤!”

矛尖刺穿皮甲、扎入棉甲的声音不绝于耳!有流寇被数根长矛同时刺中,发出凄厉的惨嚎!但也有流寇悍勇无比,挥舞着沉重的砍刀狼牙棒,狠狠砸下!

“咔嚓!”木矛折断!

“噗!”一名锐士营士兵被狼牙棒砸中头颅,红的白的瞬间迸溅!

血腥的肉搏战瞬间进入白热化!土坡后狭窄的阵地,成了血肉磨坊!怒吼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骨骼碎裂声交织在一起!王猛如同疯魔,手中柴刀舞成一片寒光,每一次劈砍都带起一蓬血雨!他身边的锐士营士兵也杀红了眼,用身体,用折断的矛杆,用牙齿,死死抵挡着潮水般的冲击!

制高点上,赵胜急得双眼赤红!下方的肉搏战太过混乱胶着,火器队根本无法瞄准射击!流寇后续的步兵还在源源不断涌过石桥!

“将军!下面太乱了!打不了!”赵胜对着后方嘶喊。

张锐目光如电,扫过战场。王猛的前队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随时可能被淹没!他猛地一指卢沟桥两侧的河滩:“赵胜!带火器队,分两队!左右翼散开!目标——桥面!覆盖射击!阻断后续之敌!”

“得令!”赵胜瞬间明白!立刻将火器队一分为二,冒着流寇稀疏的箭矢,迅速向桥头两侧的河滩低洼处运动!

“装填!快!装填!”赵胜嘶吼着。士兵们在冰冷的泥泞中手忙脚乱地装药、压弹。恐惧和硝烟让他们的动作变形,哑火和迟燃的频率明显增加!

“第一队!目标桥面中段!放!”

“轰!轰!轰!”

“第二队!目标桥南入口!放!”

“轰!轰!轰!”

虽然准头大失,威力也因距离和恐慌而减弱,但交叉覆盖的火力,还是对拥挤在桥面上的流寇后续部队造成了不小的杀伤和混乱!铅弹呼啸着落入密集的人群,溅起一片片血花!桥面的攻势为之一滞!

前线的血腥绞杀仍在继续,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王猛浑身浴血,如同血人,身边的锐士营士兵已伤亡近半!流寇的重甲步兵如同无穷无尽,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将军!前队快顶不住了!”一个满脸血污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到张锐面前,声音带着哭腔。

张锐脸色沉凝如水。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时机!一个将流寇前锋彻底钉死在桥头的时机!

“就是现在!”他眼中寒芒爆射!猛地一挥手:“后队!上铁丝网!”

早已在后方待命的数十名中军士兵,两人一组,扛着沉重的、缠绕着无数尖锐倒刺和铁蒺藜的铁蒺藜滚笼(用收集的废旧铁丝、铁钉临时赶制),如同幽灵般,借着夜色的掩护和前方激战的喧嚣,从两翼的壕沟中快速匍匐前进!

他们如同灵巧的狸猫,避开流寇稀疏的箭矢,悄无声息地运动到桥头北岸两侧!在王猛部与流寇重甲步兵血腥拉锯的战团后方,开始飞快地布置这致命的障碍!

一根根削尖的木桩被狠狠砸入冻土!坚韧的铁丝网被迅速拉开、缠绕、固定在木桩之间!尖锐的铁蒺藜和倒刺在火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一道又一道,如同扭曲狰狞的铁荆棘,在桥头北岸狭窄的区域内,迅速布设开来!形成了一片死亡陷阱!

“撤!王猛!带人撤入铁丝网后!”张锐的命令如同及时雨!

早已精疲力竭、伤亡惨重的王猛部,如同听到天籁之音!王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交替掩护!撤!快撤!” 他挥舞着卷刃的柴刀,带着还能动的士兵,边打边退,狼狈不堪地退向刚刚布设好的铁丝网区域。

流寇的重甲步兵杀红了眼,哪里肯放?他们以为明军溃败,发出胜利的咆哮,挥舞着兵器,如同潮水般猛追上来!完全无视了脚下黑暗中那致命的威胁!

“噗通!”

“啊——!”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流寇悍卒,一脚踏入铁丝网区域!坚韧的铁丝瞬间缠住了他们的腿脚!尖锐的倒刺和铁蒺藜狠狠扎入皮靴、刺进皮肉!剧痛让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紧接着,更多的追兵收势不及,狠狠撞上前面摔倒的同伴,或者自己也被铁丝缠住、绊倒!

“什么东西?!”

“脚下有鬼!”

“是铁蒺藜!扎死老子了!”

混乱瞬间爆发!流寇凶猛的追击势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尖刺的铁墙!冲在最前面的精锐步兵,被铁丝网死死缠住、绊倒、刺伤!后面的人推搡拥挤,自相践踏!狭窄的区域瞬间成了修罗场!惨叫声、怒骂声、骨骼被踩断的脆响混杂在一起!

“火器队!”张锐等的就是这一刻!“目标——铁丝网前混乱之敌!自由射击!打光所有火药!”

“弓箭手!抛射!覆盖!”

“轰!轰!轰!轰!”

“嗖!嗖!嗖!”

燧发枪的爆鸣再次响起!虽然哑火不断,虽然装填缓慢,但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集的目标,根本无需瞄准!铅弹如同泼水般射入混乱拥挤的流寇人群!每一次枪响,都带起一片血雾和惨嚎!稀疏的箭矢也从后方抛射而至,虽然杀伤有限,却加剧了混乱!

铁丝网如同绞索,死死缠住了流寇前锋最精锐的突击力量!燧发枪和箭矢如同死神的镰刀,肆意收割着被困在网中的生命!王猛和他残余的手下,隔着铁丝网,用长矛疯狂地捅刺着那些挣扎哀嚎的敌人!血腥的屠杀!

流寇的凶悍被这从未见过的、如同地狱陷阱般的战术彻底打懵了!后续的部队看着前方火光中那如同绞肉机般的惨状,听着同伴绝望的哀嚎,冲锋的勇气如同潮水般退去!恐慌开始蔓延!

惨烈的战斗从深夜持续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当东方天际泛起第一抹惨淡的鱼肚白时,卢沟桥头的厮杀声终于渐渐停歇。

硝烟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在寒冷的晨风中久久不散,形成一层令人作呕的淡红色薄雾。桥北岸,尸横遍野,血流漂杵。尤其是那片铁丝网区域,景象更是惨不忍睹!层层叠叠的尸体扭曲纠缠在一起,尖锐的铁丝深深勒入皮肉,倒刺上挂着破碎的布片和凝固的血块。许多尸体保持着挣扎攀爬的姿势,脸上凝固着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冻土被染成了深褐色,踩上去黏腻湿滑。

王猛拄着卷刃的柴刀,靠在一段坍塌的胸墙上,大口喘着粗气。他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还在汩汩冒血,被胡乱用布条捆扎着。身边还能站立的锐士营士兵,已不足三十人,个个带伤,眼神疲惫却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凶光。

赵胜带着火器队的士兵正在清点火铳和剩余弹药。士兵们脸上沾满硝烟,双手被火药熏得漆黑,不少人被炸膛的碎片擦伤。昨夜疯狂的自由射击,几乎耗尽了所有火药铅弹,十几支燧发枪中,又有两支彻底炸毁,三支枪管变形报废。

张锐站在一片相对干净的土坡上,脸色苍白,左臂的旧伤因整夜的紧张和指挥而隐隐作痛。他默默扫视着这片修罗场。初步清点,昨夜一战,毙伤流寇超过七百人!其中大部分精锐折损在桥头冲锋和铁丝网的死亡陷阱中!己方伤亡也极其惨重:王猛的前队锐士伤亡过半;火器队因炸膛和流矢伤亡十余人;中军也有数十人伤亡。战损比看似可观,但这是依托地利、新式战术和决死意志换来的惨胜!若流寇主力不计代价强攻…

“将军!您看这个!”赵胜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打断了张锐的沉思。他快步走来,手中捧着一支沾满泥污和血迹的箭矢。

张锐接过箭矢。这是一支做工相对精良的雕翎箭,箭杆笔直,铁制箭簇在晨光下泛着幽光。然而,吸引张锐目光的,是箭杆靠近箭羽的位置——那里刻着一行细小的、清晰的楷体字:

**“工部军器局,天字丙戌年制,叁佰肆拾柒”**

工部编号!制式箭矢!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张锐头顶!他清晰地记得周铁山的控诉,记得河滩地窖里那些油布包裹的军械,记得那枚刻着蜘蛛眼的诡异铜钱!这支箭,为何会出现在卢沟桥战场?出现在流寇前锋精锐的手中?!

是流寇劫掠武库所得?还是…工部流失的军械,被某些人暗中输送给了流寇?!联想到户部郎中钱有禄手腕上那若隐若现的蜘蛛眼刺青…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张锐的心头!朝堂的蛀虫,京营的硕鼠,神秘的蜘蛛眼组织…与肆虐的流寇之间,竟可能存在着一条见不得光的黑色链条!用国家的军械,武装国家的敌人!

“在哪里发现的?”张锐的声音冰冷刺骨。

“在…在一个流寇老营头目的尸体上。”赵胜指着不远处一具穿着相对精良皮甲、被长矛捅穿咽喉的尸体,“这支箭…插在他后心。应该是混战中…被我们自己人射中的。”

自己人的箭,射杀了装备着工部制式武器的流寇头目?这讽刺的一幕,让张锐心中的寒意更甚。他捏着那支冰冷的箭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工部编号的刻痕,如同一个无声的嘲笑,指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却如同闷雷滚过大地般的马蹄声,从卢沟桥南岸远方传来!地平线上,出现了更多、更密集的火把光芒!如同燎原的星火!一面残破却巨大的“闯”字大旗,在晨风中隐约可见!

高迎祥的主力,终于到了!昨夜前锋的惨重损失,彻底激怒了这头流寇巨枭!看那声势,是要倾巢而出,血洗卢沟桥!

“贼寇主力!是贼寇主力!”刚刚经历血战的士兵们看着远方那铺天盖地的声势,刚刚因胜利而勉强维持的士气瞬间跌落谷底!绝望和恐惧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席卷而来!许多人腿脚发软,面如土色!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地狱般的战斗,已是强弩之末,如何抵挡这滚滚而来的洪流?

就在这绝望的气氛弥漫之际——

“虎贲营!列阵!”张锐冰冷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猛地响起!他手持那支染血的工部箭矢,大步走到阵前,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惊恐绝望的脸!

“看看你们脚下的土地!”张锐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看看你们身边倒下的同袍!看看昨夜被我们撕碎的流寇尸体!他们,用血证明了,流寇并非不可战胜!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也会死!”

他猛地举起手中那支刻着工部编号的箭矢,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和力量:“再看看这个!工部天字丙戌年!这是本该装备给边军,用来杀建奴、保家卫国的箭!现在,却插在流寇头目的尸体上!是谁?!是谁把这些杀敌的利器,送到了屠杀我们父老乡亲的流寇手中?!是那些喝兵血、吸民髓的蠹虫!是那些趴在朝廷身上敲骨吸髓的硕鼠!”

他猛地将箭矢狠狠掼在地上,锋利的箭簇深深插入冻土!

“我们身后!就是京师!就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昨夜,我们守住了!用血守住了!今日,贼寇主力压境,我们退无可退!唯有死战!”

“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城墙!”

“用流寇的尸骨!铺平通往地狱的道路!”

“让那些蠹虫看看!让那些硕鼠听听!让那紫禁城里的皇帝知道!京营,还有血性!大明,还有脊梁!”

“虎贲!”

张锐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刀锋直指南方那滚滚而来的流寇洪流!声嘶力竭,如同受伤孤狼的最后咆哮:

“死战——!!!”

“死战!!!”王猛第一个响应,如同濒死的怒狮,发出震天的咆哮!他挥舞着卷刃的柴刀,不顾肩头崩裂的伤口,挺立在阵前!

“死战!!!”赵胜双眼赤红,嘶声怒吼!

“死战!!!”残存的锐士营士兵,爆发出最后的凶悍!

“死战!!!” “死战!!!” “死战!!!”

三百余名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士兵,被这绝境中的悲壮和主将决死的意志彻底点燃!胸中积压的恐惧、愤怒、仇恨,以及对身后家园的眷恋,化作了震耳欲聋、直冲云霄的怒吼!声浪如同无形的铁壁,狠狠撞向汹涌而来的流寇大军!

这山呼海啸般的“死战”怒吼,如同惊雷,不仅震撼了战场,更远远传开,惊动了后方督战的钱有禄等官员,惊动了正在赶赴前线、意图接管“胜利果实”的京营其他部队,甚至…隐隐传向了那座在晨光中显露出轮廓的、巍峨的紫禁城!

张锐持刀挺立,身影在黎明的微光中拉得很长。他听着身后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怒吼,感受着那股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惨烈战意。他知道,真正的血战,才刚刚开始。而那句响彻云霄的“死战”和“愿为将军效死”,如同一把双刃剑,在带来力量的同时,也必将引来更深的猜忌和风暴。

他目光投向南方。高迎祥的“闯”字大旗,已清晰可见。铁蹄踏地的轰鸣,如同死亡的鼓点,越来越近。